第094章 过关(2)

“尊敬的各位议员,我接下去的发言会非常令人震惊,不仅关系到合众国的安危存亡,还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和身家性命,所以……”胡佛用那鹰隼般的目光扫视了会场一圈,“希望您能注意保密。”

所有人都呆住了,这个素来神秘且低调的联邦调查局局长有什么惊天新闻要捅出来?好几个人的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这多半是有把柄握在FBI手里的大人物。

“首先谈一下大家最为关注的纽约空袭事件:FBI探员前天开始对纽约空袭现场进行调查,观察了帝国大厦、布鲁克林大桥、曼哈顿大桥、洛克菲勒中心等重要地标建筑物被破坏的情况,听取了事发时目击者、幸存者和防御官兵的证言,最终报告尚在撰写中,但已初步得出一个结论……”胡佛放缓了语调,“纽约乃至整个东海岸人口密集区,潜伏着不少轴心间谍……”

这句话一出,下面立即窃窃私语起来。

“做出该判断的依据如下……”胡佛摊开公文,一条条念了起来。

“第一,事发当天凌晨时分,敌机编队从长岛雷达站掠过,一直到距离只有40英里时才被发现,极大地减少了预警和防御时间——敌机如此准确地避开雷达站监控,没有事先情报支持难以想象;

第二,纽约是本土第一个遇袭城市,在此之前因为合众国特殊而有利的地理位置,甚至都没有轴心飞机出现过,对飞行员来说,飞抵一个陌生城市且要在黑夜中准确找到目标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我详细询问过海军航空兵指挥官,如果让他在没有情报支持下去空袭汉堡,被告知这完全不可能……”

众人把目光投向金上将,后者点点头:“我赞同胡佛局长的看法,美国海军航空兵目前不具备这个能力。”

“第三,敌人对建筑物的摧毁用了匪夷所思的进攻手段,帝国大厦是被水平轰炸机投掷重型炸弹摧毁的;布鲁克林大桥是被敌人用鱼雷摧毁了桥墩;曼哈顿大桥是敌人用极其准确的俯冲轰炸摧毁的。”胡佛提高了声音,“这种技术水平,如果是临时使用,别说晚上,就是白天也几乎难以成功,敌人一定进行了长期而具有针对性的训练——这种针对性就是间谍提前勘察、反复观测的结果,他们知道这些建筑物的漏洞和薄弱之处在哪里。”

陆航司令官阿诺德提供证词:美国陆航不具备这种精确轰炸能力,如果有这个水平,老早就能用B-17把德国主要工厂给炸平了;

金上将再次证明:海军航空兵也没法做到这些,特别是超低空发射鱼雷摧毁布鲁克林大桥桥墩的战术完全超过了一切想象。

下面嗡嗡声不绝于耳,很多人似乎有疑问。

胡佛提高声音说道:“也许有人会说,我们办不到并不意味敌人办不到,特别是日本海军航空兵,他们在偷袭珍珠港中就有类似举动,但我们这次抓获了一个德国飞行员俘虏,他供认德国海军航空兵也参与了行动,总共有40多人。美国舰载机飞行员是20年代就开始大规模培养了,而德国舰载机飞行员在几年前还是一个理论名词,诸位相信2年的培训超过20年的积累么?”

金上将脸上一阵抽搐却无言以对:美国舰载机飞行员虽然培养了20年,但有经验的老手几乎都丧失殆尽,现在这批新嫩菜鸟真不见得强过德国人。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认为胡佛的话存在明显的逻辑漏洞——谁规定德国人培养2年就不能超过美国人20年的?可这漏洞如果被证实众人反而更加难以接受——德国人培养2年比我们积累20年还厉害,那还打什么仗?早点认输算了。

“综上所述,FBI得出结论,这场空袭的时机选择与目标确定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有间谍事先进行大量准备工作并将消息拍发给轴心方面,然后对方才能如此轻而易举下手。”

马歇尔、金上将和阿诺德等参联会高层相互对望了几眼,不露声色地用眼神交换了意见,大家都认为胡佛的话推测成分太多、实证太少,但却有利于减少军队自身的责任,而且谁也不敢打包票说没有德国间谍,乌鸦不就潜伏在英雄港?万一真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们对胡佛的推断乐观其成。

“这是第一个示例,下面我说第二个示例——比起纽约空袭来说普遍得多。”胡佛从FBI副局长,也是他的亲密搭档托尔森手中接过了第二个卷宗。

“在举例之前,请允许我向大家问一个问题,对于叛国者我们该如何处理?”

“枪毙!”

“绞死他!”

议员们群情激奋,以为他要爆料某个大人物是间谍或卖国贼。

“如果只是思想上叛国,没有行动上叛国,又该如何惩处?”

会场一下子寂静下来,有人在重复刚才的口号,有人却陷入沉默。

“从法律的公正性而言,判断一个人是否叛国,要看其具体行动而非主观想法,以思想来惩处公民从本质上扩大了刑罚运用,所以美国没有思想犯,但是……”胡佛忽然来了一个转折,“从有的案例都可以得出结论,只有思想上叛国,行动上才会叛国,思想总是先于行动一步,在战争时期,我们不能承受叛国的任何后果,必须将任何威胁都扼杀在摇篮里,必须未雨绸缪。”

然后胡佛举了第一代德裔移民敬礼的例子,“从这个案例可以看出,目前在某些合众国公民心目中,他们还有不一样的信念与追求,还有不一样的爱国认识,还有不能容于主流大众的意识——他们在外貌是彬彬有礼且守法的美国公民,在背地里是潜在的叛国者——当然,这个称呼有点重也有点武断,确切地说,是潜在的、危险的、极容易叛国之人。”

“如果我们占据上风,他还是一个守法的美国公民;倘若我们处于下风,倘若敌人在美利坚国土上登陆,您是否认为,是他们而不是其他人更容易与敌人合作?”

现场一片沉默。

“这种形势要求我们必须加强管理和监控,除正确引导他们的思想外,还应该有足够的探员来‘关注’这些可疑人群……当然,这个行动会在法律授权的范围内。”胡佛炯炯有神地看着众人,“美国目前缺乏这样一个有效的机构和足够的人手。”

“也许有人会反对,如果说这是为了保证胜利而必须付出的代价,您是否可以接受?”

现场议论纷纷。

“第三个案例讲的是无意中的泄密或间谍行为,这种事每时每刻、每个场景都在发生,我们往往以新闻自由来允许甚至赞同这个行为,但我想说,这对我们极其有害。”

“这是昨天出版的《基督教箴言报》,报道详尽地披露了纽约遇袭的情况,在我看来,这报道说得太详尽了,远远超过了必要程度,报道详实地说明了爆炸现场的威力,披露了主要建筑物的损毁情况,披露了人员损失和财产损失情况。”胡佛拿出一份报纸挥舞了一下,“这份新闻等于是全面评估了爆炸局面,他们办到了敌人想迫切了解而又无法了解到的空袭效果,充当了敌人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