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最后一场政变（4）
留给胡佛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在政治上，等杜威这次参加联合国大会回来，国会就要完成补选，那时候支持杜威的人马就要占领国会多数席位，这里面有大量非传统民主、共和党之外的人物，包括南方的那些国社党，即便是传统两党人物，也会形成跨党派合作以支持杜威，说到底这是一次意识形态划界的问题——而民主共和两党之间原本不存在意识形态问题；
在经济上，等抄家抄得差不多的时候，杜威肯定也会收手——毕竟美国是一个资本控制政权的地方，杜威对中小财团或凭借手头武力对部分实力不足的大财团开刀的事不可能无限制膨胀，那一旦高潮过去，势必要有所反复与核查，特别是还要追问部分款项的下落，没有这些款项，胡佛拿什么维持FBI的士气和大幅度膨胀的编制？靠预算？那点预算只够现在发人头费和基本行政费用的，所有的“特别行动”费用都是“取之于资本家用之于资本家”；
在社会上，等世界和平彻底实现，“反布尔什维克”余波震荡完毕后，很难想象会掀起如此巨大的余波，而国家财政之沉重、几百万军人回家安置，上千亿美元赔款都需要落实，大清洗造成的精神创伤都会造成美国人民心头磨灭不去的印记，胡佛很清楚，别看现在主流媒体似乎一边倒地在渲染“美利坚民族伟大复兴事业”、强调“重塑美国精神”、号召发扬“爱国主义、团体主义”，可美国社会中坚层到底是什么心态别人不清楚，胡佛自己也不清楚么？——这些与自由相悖的措施，只要出现一个缺口，就会面临全线崩盘的危险。
面对来势汹汹的反攻倒算，杜威能做什么呢？
依靠那20万总统卫队？裁撤的10万总统卫队中只有4万不到是亚美利加集团军，还有6万是纽芬兰带回来的陆军部队，这不可能压制全场，而且杜威也给不了总统卫队太多东西——德国给了官兵胜利荣耀和石油基金，日本分了土地，唯独美国政府什么也拿不出来，只有一些勋章和基本奖金，或许有少数军官获得了升官发财的机会，但对比而言实在太少、太少。
一旦社会动荡，杜威能做的第一个选择就是把麦卡锡和胡佛两个哼哈二将丢出去自保，麦卡锡毕竟针对的只是上层，而且是以政治手段为主，基本上只要急流勇退能保住身家性命；而他胡佛的下场就不妙了，指望急流勇退做个退休老人恐怕都是奢望，说不定还有机会亲自来品尝FBI发明的各种酷刑，一想到这个严峻后果，胡佛感觉自己的脸都扭曲了。
那么，干掉红桃K向杜威请功？
胡佛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动机，但盘算许久后放弃了，红桃K只是浮在上面的小虾米，真正的鲨鱼都是隐藏在地下的——他们包括美国顶尖的十大财团，包括美国拥有传统影响力的政治家，甚至还包括传统派的军人，现在杜威重用总统卫队将领而贬低其他部队的做法让这些人都憋了一肚子气，更何况海军这根墙头草还可能随时随地倒过来——美国三军只有海军是拥有独立全套陆海空军事力量的，也是唯一自成体系的军种，连杜威都只能收买而不可能插手。
杀了红桃K事小，激怒了背后的阴谋集团才是大问题，更重要的是，就算把这个阴谋集团捅出来，杜威难道就敢对洛克菲勒、摩根、克利夫兰等大名鼎鼎的财团下手？说不定自己又会成为双方妥协的牺牲品。
短短几分钟，所有优势劣势、优点缺点全部在胡佛脑海中掠过，他艰难地开了口：“你们费尽心机找到我，不是为了听我一声拒绝吧？但我好奇的是，谁给你们出的主意？”
“谁出的主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有能力办到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红桃K微微一笑，“我们对您的了解一点也不亚于您对我们的了解，我们知道你早就盯着美共了，甚至还控制了他们与俄国布尔什维克之间的联系人，但你为了自己的野心和其他想法而故意放纵了——就和麦克阿瑟那个蠢蛋一样，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也乐意看着您清扫一下布尔什维克的势力，也乐得杜威扫掉我们看不顺眼的竞争对手，我们所不能容忍的是借着反布尔什维克破坏美国体制，反对他借机把手伸到我们这里来，布尔什维克不适用美国，国社主义难道就适用了？”
胡佛心惊肉跳，看来对方掌握的信息确实不少。
“即便这样，我也很难相信我调头之后你们就会对我表示谅解……”
“这句话要一分为二地说，第一，我们可以给你承诺，但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可以打包票的，时间再往前推一年，您会想到美国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这个承诺其实没有意义，这是热恋中的男女用来卿卿我我的，对政治家而言简直笑死人了……第二，您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不出意外您还要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以前您是如何顺顺当当把这个位置坐下去的？只凭借罗斯福和杜鲁门对你的信任么？当然不是……信任不是能力，信任不能当饭吃，一个优秀的政客从来不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信任之上。”
“说的倒是很坦诚。”
“当然要坦诚一些，坦诚是合作的基石和开端。”红桃K大笑起来，“其实有一句话不怕告诉你，就算您不合作，行动我们迟早也要展开的，那批总统卫队能保护他多久？那批德国保镖能保护他多久？FBI能保护他多久？要推翻一个政权很难，但要推翻一个人很容易，尤其是这个人的身家性命全部都押宝在一件事上……”
“你赢了！”胡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回去考虑考虑，希望我能想通。”
“自然，这么重大的决策非得慎重考虑不可。”红桃K大笑着，“等您再次穿这身行头出来，我会和你再见面的。”
傍晚时分，红桃K毕恭毕敬地向一个老管家样的人物猎狐汇报今天的全部接洽情况。
“你做得很好，老板对胡佛的态度很看重……”
“就因为他掌握杜威的行踪么？”
“不，其实他并不完全掌握杜威的行踪，只有他身边几个亲信手下和麦克唐纳才是他唯一信任的人物，麦卡锡也好，胡佛也好，都是杜威的一把刀，用完就可以丢弃的角色。”
“那岂不是没用？”
“没用？”猎狐摇摇头，“话不能简单地说，胡佛手里掌握着杜威全套黑材料，掌握着整个大清洗的档案，没有这些东西……”
“您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有人建议的……不然为什么老板指名道姓要找胡佛呢？”
“谁？”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准备好接洽吧，行动的人我会另外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