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暴风今夜扫美国（20）
“排队，排队……不要乱，不要乱，大家今天都可以拿到钱……不发完最后一个我们不结束！”在麦克唐纳自己去安那波利斯发放退役金时，华盛顿、纽约、巴尔的摩的发放也进入了高潮，一堆人蜂拥着过来领钱，更多人在外面簇拥着看热闹。
总统卫队奋力维持着秩序，让人群排起了三列长队：普通退役的，伤残的和失踪转阵亡的。
最受关注的当然是失踪转阵亡的队伍——与其他两列争先恐后排队不同的是这里的人群要么是老人、要么是妇女，要么是孩子，这里的队伍显得迟疑和犹豫，人心都是肉长的，给家属报失踪，说不定还有突然出现的那一天，但一点领了阵亡抚恤金，那就说明真的是回不来了。因此，排队去领这笔钱意味着亲自承认亲人已经阵亡，要跨出这一步谈何容易？
大家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意成为第一个……谁都想将自己亲人生还的希望再保留几分。
等了20分钟，只有一个孩子走到了台前准备申请补充抚恤，众人的目光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过去，媒体记者也纷纷在旁边拍照。
“先生，我来为我父亲申请阵亡抚恤……”
“好的，孩子，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部队服役？是华盛顿人么？”
“他叫史蒂夫·乔，空军轰炸机飞行员，上尉军衔……在英国第八航空队服役，1943年秋天被宣布失踪……其他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我们一直住在华盛顿。”
“你还保留着通知书和部队记录么？”
孩子红着眼睛，慢慢递上了陆军部的信封——在空军成立以前陆军航空兵航空队都归陆军管，所以是陆军部的信封。
“上尉军衔、海外服役，第八航空队、1943年宣布失踪……”根据这些提示，负责主办的官员很快核查到了信息，然后举起硬戳在失踪通知书上盖章，“啪”地一声过后，一行文字出现了“家属申报阵亡”。
“好了，请到2号柜台申请支票……”
“先生，我能领到多少？”
“根据规矩，可领到6800美元……”2号台看了看孩子，叹了口气，“但规定1000美元以上就要开支票，您还没有银行户头吧？”
“没有，先生，我只有14岁，还不够年龄开办。”
“那只有让你母亲来申领了，明天直接来我这……”
“我母亲也去世了……”小男孩低下了头，“她一直想我的爸爸，希望他能回来，几乎每天夜里我都能听到她哭……后来得了重病也去世了，死前拉着我的手，让我们不要搬家，万一爸爸回来会找不到我们……”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对面有些动容，然后道，“或者，请你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他们也都去世了，我还有一个叔叔，好像在海军服役，不过他还没退役，所以我找不到他……现在我和妹妹相依为命。”
“哦，可怜的孩子……”
“先生，我很需要这笔钱，父母留下的钱我差不多用完了，我自己平时打工送报纸、送牛奶的钱不够维持生活，妹妹现在也生了病……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到肉、没有买过新衣服了……”
“这怎么办？”
“算了，破例发一次现金吧……”
领完钱之后，负责发放的官员把盖上“抚恤金已领”字样的通知书递给小男孩，并再次叮嘱道：“到时候别忘了去申领正式通知书，孤儿的话，你和你妹妹读书还可以学费打折……”
“谢谢，谢谢。”
“我让两位卫队成员护送你回家去……千万小心不要被偷了！最好明天你把钱存到学校或社区那里去！”
小男孩转身准备离开时，媒体一拥而上扑过来：“能不能请您发表一下感想。”
“谢谢麦克唐纳代总统！谢谢所有的好人！”
“孩子，你将来想做什么？会为你父亲报仇么？”
“我会的……不过，我首先要加入总统卫队，我要保卫麦克唐纳先生，可不能再让资本家把他杀了！”
这句话让所有的媒体记者都凌乱了……
发钱的热潮持续着，成为了报刊关注的焦点，而全美其他地方则焦急等待着何时能轮到自己。记者们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他们已基本知道这部法案是怎么通过的，他们为这种行径感到愤慨——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因为麦克唐纳让FBI监控着媒体，胡佛下了死命令，报纸最近老实一点，他的威风大家都是领教过的，没人敢招惹；一方面他们亲眼目睹了无数人发自内心地赞扬这个法案，为领到这笔钱而欢欣鼓舞，他们为这个社会感到揪心——美共虽然被压下去了，但美共所描绘的阶级对立，下层与上层，底层人民与财团之间的撕裂依然在持续，这让自诩为知识分子，自诩为美国价值观忠实守候者的记者们感到不安。
他们静观事态发展，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事态会向哪个方向演变。
就在这边涌动着发钱热潮时，纽芬兰上参加演习的美军官兵也觉得大潮扑面而来。
“长官，参联会发来电报，让我们准备返回国内。”
“您的意见呢？”李奇微皱紧眉头问观察员团长哈尔西。
后者耸耸肩：“你是我方演习指挥，我听你的……”
“那好，拍电报给国内……就说我们正在进行攻防转换演练，至少15天后才能退下来……”
这句话一出，不仅负责传令的军官变了脸色，连旁边的泰勒、范弗里特也愣住了：最后一轮演习已结束了，这次德军承认没有攻下美军驻守的纽芬兰，马上就要战役总结阶段，换句话说，2-3天后就能撤退，为什么非要说15天。
哈尔西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马修，你前几天心急火燎要回去，现在居然不急着回国么？”
“参联会通讯是正常的……杜勒斯总统确实在治疗……”李奇微摇了摇头，“发钱没这么快，要给人家一点时间……”
“哦……”
他扭过头对泰勒、范弗里特道：“我们在纽芬兰、在百慕大、在累西腓也有很多失踪的，要好好统计……”后两者立即会意。
他又对布莱德利道：“您那里有没有要统计的？”
布莱德利闷声闷气地说：“南非战役我统计好了，不过与布尔什维克那一场……”
“也要统计，没说国内失踪不能报阵亡的。”李奇微补了一句，“回国我会解释。”
布莱德利立即点头：傻子才这时候回国呢。
“威廉，您手下就没有失踪的？”他又对哈尔西道，“要不要报告英格拉姆上将，就说一起统计下？”
“好吧……”哈尔西不动声色地揣了揣衣兜，里面有一张电报纸，是金上将发过来的，让他好好总结演习的经验教训，最好能和德国将军现场复盘一下，要“深入细致、全面总结”、“要带着中低级军官一个个看阵地，海军也要查看炮弹落点和对地火力支援水平”……他相信英格拉姆那里肯定也有差不多的电报，现在李奇微这么说，倒是不用把电报纸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