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最狠辣的报复……

夜色当中,几条火龙仍然在湘南南部的山林小路上面弯弯曲曲,滚动着向南前行。

湘南南部的地势如同前文述过的,非常复杂,山岭遍布,溪流湍急,森林与小块的谷地平原间而有之,最南端南岭地形却无需多说。横竖是崇山峻岭遍布,然而山峦之中又多有崎岖的山间小道可通行,这才是最大的麻烦所在。

那山地少民熟悉地理,正面厮杀是鸡蛋碰石头,但只是袭扰呢?

陆谦为什么大军集结东南?原因就在于此。

就像那黄捉鬼一样。

由平阳经常宁而下衡州的要道在唐末时候就已经形成,庆历中桂北为黄捉鬼等亡命之徒盘踞,此路一度中断。原因就在于此路要经过瑶民聚集区。那地理地势对于大兵团展开作战,就有着先天上的限制。

除非是大军切实掌控了这片山林!可那要废多大力,又要留下多少兵马驻守?这都是问题。

在杨再立把湘南的山地少民全都忽悠成八旗兵之前,他宁愿去强攻八闽,也不会叫大军从这片陌生的山林间通过。

大军行进涉及的可还有物质后勤补给,那一旦有动作,齐军这可就是上十万人的大部队,若是因为后路不畅而生出麻烦来,陆谦会给恶心坏的。故而啊,还是打闽地的好。后者有海上舟师在,更有摩尼教的‘五十万’大军。

方腊为了抽调出这等的兵力,都已经把杭州抽空了。都在叫着要秦明快点派兵来接受防务了。还有摩尼教的水师,一干人也从杭州湾与舟山群岛启程,南下去往大琉球。

陆谦才不愿意翻阅南岭去打两广呢。若是阴沟里翻了船,损失多少且不去说,先就败了锐气。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有‘天命’光环在身,将士们士气高昂着呢。若是遭遇败阵,那光环的成色可就一下子便弱了啊。

当然,湘南之地固然没有大军,却也有本省的守备军在,还有杨再立的这个正白旗。后者有着不小的自主权,对向南厮杀也有着迫切心里。这就像鲁智深一样,陆谦并没对他定下甚硬性指标,是他自己拍板定下的,对卓啰城的攻势。

那李乾顺西逃后,党项人纷纷向西迁移,在韦州以西的西寿保泰军司,就成为了夏齐之间不时交锋之地。只是那西寿保泰军司着实叫人头疼,后者坐落于柔狼山以北,惟精山以南,杀牛岭以西,零波山以东。同时柔狼山以南有屈吴山,杀牛岭以东有胡芦河,以南有兜岭。

同时这里又少有妇孺,多丁壮兵丁,当是一块硬骨头。杨可世、杨可胜兄弟已多次兴兵攻杀,但困于地理地势,一时间也难以打破。

鲁智深此番就索性弃了西寿保泰军司,而径去取黄河北岸的卓啰城。此处为西夏卓啰和南军司的治所,就在黄河对岸,与兰州城隔河相对。此兰州即后世之兰州也。

当初张叔夜便是在兰州城立下边功,此后官场方一帆顺风。直到张氏吃罪了蔡京。

卓啰城位于黄河北岸,陆谦若是稍微对兰州有所了解,就该知道这地方就是后世的兰州新区,也就是秦王川盆地。李乾顺在此处的布置与西寿保泰军司相似,都是多丁壮少妇人。

汉人对于兰州对岸的地理地势是陌生的,便是那些西军宿将也不是了如指掌。可现下不同了,齐军把灵武都拿下了,李乾顺狼狈逃窜,李察哥在灵武以北艰难支撑。如此不妙的态势下,那党项要恁地强项,才一个愿降的都没啊?

顽强如二战时候的鬼子兵,尚有日本反战同盟会呢,何况是党项人。

如是现在,有熟悉地形的党项人带路,本来陌生的黄河对岸就如鲁智深的后院儿一样。闪万大军大胆的穿行其间,不但不用担心被党项人伏击,甚至可以不被党项人察觉!

只是这一路还是走的有些辛苦。

毕竟这地方满是山沟土山,党项人又从来不知道修桥铺路,从来都本着‘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的宗旨,至少在卓啰城这儿是这般。

如此就可想而知这行军有多么的难了。连一条直通卓啰城的道儿都没有。倒是在一些地方可以看到破败废弃的零星基础设施,以及烽火台一样的存在。但没人敢保证它们就是西夏人修的,更多人觉得它们可能出自唐朝。

一路上辎重营的军兵都忙着在前方开路,逢山开路遇水填桥,可不是说笑的。

就像早前的黄河浮桥,四十张的大木簰,首尾相连,束之铁链,再以上千张羊皮筏子在两旁绑缚,废了两个日夜的时间,总算完成了这条浮桥。也亏得时间进入了三月,黄河上游不止没浮冰、凌汛,更没有桃花汛。后者刚刚过去。否则大军是万难过河的,鲁智深也万不敢轻易犯险。

兵马距离卓啰城越近,鲁智深就越是激动。他可也是西军出身的,看党项人兀的比契丹人更是可恶可恨。而当日小种镇守的渭城,那向北径直就是韦州,距离卓啰城还有多远吗?

“大将军怎的瞧看比恢复灵武时候更难按捺?”王进看着鲁智深一脸的激动,颇觉好笑。

当日大军恢复灵武,破西平,如兴庆,也不见鲁智深如此的沉不住气。

大手在蹭亮的光头上摩挲了一把,鲁智深略有不好意思的道:“叫教头见笑了。”鲁智深视史进为兄弟,对王进便多出了一份郑重。不唤他名号,也不唤他官职,只叫教头。

“却是当今陛下有言,最狠辣的报复,不是一刀干净的杀了对方,而是叫它活着受罪,活的生不如死。”

“当年在水泊梁山,俺们说起杀高坎一事,陛下就曾言语,说一刀宰了高坎,太过便宜他了。兀的就该去掉他的是非根,叫他入宫做那太监,有心而无力,方才正对。”

王进、李彦仙、王渊等将听得哈哈大笑。牛皋就道:“大将军莫非是说那西贼?”

鲁智深道:“可不是这般。去岁破西平,入兴庆,洒家尚且可惜那李贼早逃,然今日里想来,兀的要他过上一阵颠沛流离的日子,整日里草木皆兵,诚惶诚恐,吃尽苦头,方可解我西北数百万子民心中之恨。”

周遭诸将再是一同点头,想到那惊弓之鸟,想到那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皆深以为然。

齐声说道:“正该如此。”

“捉那李贼前,先杀其兄弟,叫他知道断手足之痛;再掳掠其妻,杀其之,叫他知道何为家破人亡,甚个是痛不欲生。”折彦质说话中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叫李乾顺尝尽人间痛苦,才是痛快。折家与党项人,二百年之血海深仇,此仇不共戴天。

折彦质如此话叫鲁达他们人人听得畅快,“这话洒家听得高兴。”直如大夏天里饮下了一壶冰水,爽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