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割人头啦!

这其实是一场算不上完美的重骑兵冲阵。地形实在不够开阔,展开的正面不够宽大。虽然是居高临下发起冲击,但是敌人同样在山坡上布阵,所以在冲阵的末尾,千余名宋军甲骑实际上是从下往上仰攻,冲击的速度就很难提起来了。

但是有利的因素也不少,最有利的就是敌人的配合。吐蕃人全是骑兵,还是轻骑兵,不是重步兵结成的铁刺猬一般的枪阵。而且这些轻骑兵还不是党项、契丹那种耐得苦战死战的精锐,而是寻常的西军都能随便欺负的吐蕃。他们还因为多罗巴的恼怒打了一个上午送人头一般的骑兵冲阵,早就人人士气低落,叫苦不迭了。

另外,宗喀吐蕃王国并没有真正成型和巩固。哪怕在唃厮罗担任赞普的时代,也不过就是个稍微有点声色的部落联盟,并没有严格的律令法度(李立遵和唃厮罗曾经颁布过律令法度,不过根本没有办法实行),更不用说到了如今这个分崩离析的时候了。所以多罗巴这个湟州藩部大首领也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的首领,他从邈川城带来的15000湟州吐蕃骑兵并不都是他的部众,大部分是从湟水流域的众多部落中征集来的杂牌军。

这样的杂牌军打打顺风仗还行,真要打起苦战血战,一准会分崩离析的!

而现在,他们面临的已经不是苦战血战,而是一场灭顶之灾了!面对如洪水一样汹涌而来的大宋铁骑,那些中小部落的首领脑海之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跑!

可是他们跑得了吗?他们的脑袋可是开封府的房子,是大宋朝的官身啊!怎么能让他们跑了?

……

来自西军的骑士吴扆和李永奇冲在最前面。这两人都是西军的边角料,并不属于种家将、姚家将、郭家将、刘家将、苗家将、折家将这样赫赫有名的将门。没有长辈的提携,想靠一刀一枪在军中赚功名自然是很不易的。所以从军多年之后,他们也只是搏出了一个无品武臣,想要转官是千难万难的。

不过宋哲宗听从慕容忘忧的建议,开办的枢密院兵学司却给了他们这种西军边角料一个往上爬的机会。那些出身将门的西军少年英才转官容易,而且他们自有家中的长辈教导兵法战阵,自不屑去跟着慕容忘忧和赵钟哥这两个辽人学习兵法。于是被兵学司搜罗去的,都是吴扆和李永奇这样不上不下的西军低级武官。

而他们如今的处境,说实在的,比原来好点儿,但还是不上不下。

好点儿是有1500亩的职田,还能从官家那里领到一份颇为丰厚的赏赐,如果超期服役还有额外的军饷可以拿。

不上不下则是仍然没有官身!

所谓的骑士,其实就是给骑兵换了个好听的名字,还附带上一份看着很不错,但是经营起来却很伤脑筋的家业。

这份家业对心思比较缜密的李永奇而言倒是不错,他的出身比吴扆好些,家里面有兄弟有客户,可以拉点人去沧州把那个拥有1500亩田的庄园打理起来。

但是李永奇是一个有理想的骑士,他的目标不是当一个富有的庄园主,而是成为大宋王朝的官人。

要当官,就得立功,就得拿藩人的脑袋去换啊——脑袋不仅可以换房子,还可以换到官身!不过一颗脑袋只能用一次,要么用来换官身,要么用来换房子……如果两样都想要,就麻利点割人头吧!

而对性子粗疏的吴扆来说,当个冲锋陷阵的骑兵才是最合适的,真要去做官或是经营庄园,一定会坏事的。还好他的妻子刘氏是个能持家的女子,在沧州含辛茹苦的打理庄园,还把长子吴玠送去了南开书院。

呃,吴玠这下成了千年大学巍巍南开的著名校友了,将来大有前途啊!

不过吴扆并不觉得自己的儿子上了南开书院就会有出息了,将来最多也就是个乡下骑士吧。

在开封府呆了几个月后,他总算是知道什么叫繁华,什么叫昂贵了。和开封府相比,沧州终究是个小地方。他现在的理想就是能在开封府挣一套房子,将来让自己的长子吴玠继承沧州的职田继续当骑士,自己老两口和次子吴璘一起到开封府居住。

而吴璘今年才2岁,颇是聪明伶俐,但是也看不出有自己赚房子的本事,当老子的怎么都得替他筹谋一番啊。要不然将来没有房子讨不了娘子可怎么办?

要得到开封府的房子,靠经营庄园的盈利是不用想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割藩人勇士的脑袋!

现在割脑袋的机会终于来了,而且还有割不完的脑袋,如果这回不能割出一套房子或是一个官身,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那么容易割的脑袋了。

吴扆和李永奇心热之下,两人已经突出了所在的骑士阵列,他们手中都夹着马矟,呼喊声中,就这样生生撞入了藩军散漫混乱的大队当中!

这种骑士脱离阵列的情况,在武好古的假子军团中是绝不会发生的,但是这帮没有多少机会凑在一起练习阵列的骑士,却很难在快速冲锋中保持队形。

不过今天他们遇上的是更加散漫的藩人轻骑,不能保持队形也就不算什么问题了。

两人手持的都是矟杆柔软有弹性的马矟,不必像使用硬木马枪一样在和敌骑接触时松手,因为马矟可以弯曲抵消掉一部分冲力。但是对于被矟尖戳到的藩人骑兵而言,这一击依旧是极端致命的。

两名藩人骑兵,顿时就被吴扆和李永奇用马矟从马背上扫了下去,身体上还各有一个飙血的窟窿,还没有马上死去,只是在翻滚惨叫。

不过吴扆和李永奇并没有勒停战马去收割人头,而是继续借着马力直直冲进藩人的乱阵深处。在冲阵的同时,两人都奋力挥动马矟,不是用刺,而是用抽,借助马矟极具弹性的矟杆去抽打周遭的藩人骑兵。谁要被抽到,不仅会被打落马下,而且少不得骨折筋断!在这样一个马蹄到处践踏的战场上,重伤落马其实就是在等死!不是被马蹄踩死,就是被魔鬼一样的宋军骑士割了脑袋……

对于这种披甲持矟的重骑,多罗巴的轻骑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力。他们的马弓都太软,慌乱之中往往连弓弦都没有拉满就把箭镞射出,而且也没多少准头,根本伤不了披着皮甲的宋军骑士。而他们的马刀又太短,面对宋人骑士的马矟抽打,根本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因而吴扆和李永奇所过之处,藩人骑兵就如纸糊一般,一片人仰马翻,竟然没有人能稍稍阻挡他们一下!

在两人之后,大队的御前骑士也已经扑击而来!由如一堵堵移动到铜墙铁壁,将所有来不及闪避的敌人,全部碾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