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欲伐辽东

毛文龙也正在看信,双手都在抖,待看完脸色一正,同样沉声道:“下官也从未收到这样的信,愿以全家人头担保!”

申用懋盯着毛文龙好一会儿,毛文龙目不斜视,正气凛然。

申用懋身体坐回去,双眼依旧盯着两人,厉芒闪烁,直到两人都有些站不住了,才淡淡道:“其他大人也看看吧。”

一个禁军将信接过来,递给贺虎成。

贺虎成是从陕西刚刚调过来的,认真看完,神色凝重,默然无语的递给身侧的张问达。

张问达也认真看了看,然后抬头看向熊廷弼与毛文龙,又看了眼申用懋,没有说话。

其他诸将都没有人开口,这种事情,谁也拿不准,以朝廷的行事来看,那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

大堂里的寒意越发的重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冷寂。

那二十个禁军立在那,如同死神一般,随时能将大堂里任何一个人带走!

熊廷弼与毛文龙脖子里的寒气一阵一阵,双腿都在颤抖。

他们都是武将,在战阵中再多的刀兵也无所畏惧,可在这里,由不得他们不害怕。

崇祯朝以来,大明的军队历经改革,他们看似是坐拥数万大军统帅,可失去了朝廷,皇帝的信任,他们一个都指挥不了!

他们没有底气与朝廷抗衡,没有一点!

张问达看着两人的表情,眼帘低垂,旋即抬手道:“申大人,下官认为,此事多有不合理之处,当审慎处置。”

熊廷弼与毛文龙都有些感激的看了眼张问达,又满眼忧色的看向申用懋。

申用懋自然是来施威的,这些边关的将帅远离朝廷,大权在握,难免生骄纵之气。这件事他以及皇帝认为是黄太吉拙劣的离间之计,断然不会稀里糊涂的就对朝廷重将下杀手。

见张问达开了口,申用懋也顺驴下坡,微微点头道:“既然两位大人都如此坚决否认,本官回去之后定然如实转述皇上。”

申用懋话音一落,那二十多禁军立即收刀,后退。

熊廷弼与毛文龙都神色大松,慌忙抬手道:“下官多谢大人。”

这个只是顺手而为,敲打辽东这些将帅,申用懋稍作沉吟,道:“从即日起,山海关内没有本官允准,任何人都不得离开!”

众人又是一惊,身份最重的熊廷弼还在心悸,也唯有辽东巡抚张问达够资格,他只好开口道:“敢问申大人,这是何意?”

申用懋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身侧的多尔衮。

多尔衮神色不变,上前一步,抬手道:“诸位大人,忠勇王所属有诸多仰慕我大明之人,希望归来,皇上恩赦,命我等详细筹谋。”

众人一听这才松一口气,生怕朝廷是要对他们动手。

张问达这会儿也明悟,刚才不过是朝廷敲打他们罢了,根本就没有想要怎么样。

熊廷弼与毛文龙跟着明白过来,心里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算落下。

申用懋见众人的表情都放松了,暗自点头,旋即就道:“这件事需要诸位大人鼎力相助,务必给建奴一个深刻教训,再不敢妄来!”

“遵命!”

一干人哪里还有意见,都抬手领命。

没有多久,从山海关一匹匹快马奔出,一只只信鸽翻飞。

整个辽东都动了起来,从鸭绿江往西,大凌河往北,大明的军政情三部分都被调用。

太子河畔,东江镇副总兵张盘亲自带兵,密布在河对岸,望远镜遥望着对岸。

大凌河堡,朱梅站在城上,一个个大篮子升起,注视着北方的一举一动。

明朝这边是内紧外松,小动作很大,可并不足以引起外人主意。

两天后,沈阳,夜黑风高。

代善府邸。

硕托一脸严肃,坐在椅子上。

他对面是六个亲兵,每一个都神色异样,对视来对视去。

好一会儿,其中一个才道:“贝勒,真的是大贝勒的命令吗?”

他们嘴里的大贝勒,就是代善,一直被羁押在明朝,生死不知。

硕托沉声道:“信你们都看过了,我阿玛现在是明朝副总兵,有吃有喝,你们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来饿死,我不逼你们,你们自己选!”

几个人确实都看过了代善的亲笔信,确认那是真的,对视一眼,立即全都单膝跪地,沉声道:“我等愿追随贝勒!”

硕托神色微振,道:“那好,明日就调军,能有多少是多少!”

“是!”几个人亲兵都应声。

多铎府邸也经历着类似的事情,不过多铎或者说多尔衮比硕托厉害太多,他们对两白旗的影响远超硕托对两红旗。

只是一番密议,多铎就得到了大部分亲兵的认同。

还有一些经过锦衣卫控制的后金权贵,比如努尔哈赤的两个额驸,屡遭黄太吉打压的莽古尔泰的一个儿子等等。

这还是金人,更多的明朝降将也都在悄然串连,其中李家最为积极。

他们早就想回去,现在更是得到了李解语被皇帝纳入后宫的消息,自然更加迫不及待。

黄太吉对于后金仅有的兵力控制的极严,多铎与硕托一动他就知道了,外加一些降将也动作频频,让他心生疑窦。

文苑内。

黄太吉连夜将济尔哈朗,德格类,鲍承先给叫来,皱眉说了事情,然后看向四人。

济尔哈朗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道:“大汗,现在粮食紧缺,各旗都在想办法,应该没有什么事。”

德格类也点头,他也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事,赞同道:“是,大汗不用担心,明日招过来问问就是。”

黄太吉不置可否,看向鲍承先,鲍承先最近压力极大,后金粮食严重短缺,已经出现饿死人了,看着黄太吉的目光,他沉色道:“大汗,若是能够打猎一些食物,也是解决的办法。”

黄太吉见几人没有其他话,沉默着点头,俄而道:“嗯,明日我让大福晋将多铎叫进宫。”

多尔衮多铎在他们母亲被逼殉葬后,就被黄太吉以“照顾”的名义接进宫里,大福晋哲哲也对两兄弟极好。

济尔哈朗等人都无不可,黄太吉心里还是担忧,也没有多说,交待几句就转着轮椅离开。

多铎调动的两白旗足足近万人,这个由不得黄太吉不上心。

第二日多铎就进了宫,哲哲旁敲侧击的问,多铎已经将兵都调了回来,自然有问有答,滴水不漏。

黄太吉没有放松,依旧紧盯着。

没过一天,多铎再次调兵,只是没有那么多,一千多人,出沈阳西五十里,半天就又回来。

硕托也类似,只不过他去的是北方,回来都带着不少猎物。

这两人这么一动,八旗,汉军,蒙古军也都动起来,四处打猎,补给自己。

一连七八天都是如此,在沈阳都形成了一种习以为常的情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