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黎元洪被迫下台(第3/6页)
张怀芝对局势也很悲观,他认为冯玉祥、王怀庆等的态度已很明显,丝毫没有磋商的余地。
张走后,黎元洪叫秘书刘远驹来,把先一天的七道命令交印铸局发表,由于没有空白命令纸,除李根源副署外,黎在命令上签了个名。同时咨请国会撤销辞职,文云:
“本大总统去年复职之始,曾补行公文,向贵院声明辞职在案。现在国难方殷,万难卸责,特向贵院声明,将去年辞职公文撤销,即希查照。”
另有函致国会和外交团,函云:
“本大总统认为在京不能行使职权,定本日移津,特闻。”
黎还有通电宣布离京去津经过,声明本人自去年复职以来,唯一目的在于完成宪法,决无延长任期和竞选总统的用心,而此次个人自由受到侵犯,不能行使职权,有云:“曹巡阅使迫在咫尺,迭电不应,人言啧啧,岂为无因……万不得已,只得将政府移往天津,所望邦人君子,鉴谅苦衷,主持正义,俾毁法夺位之徒,绝迹吾国。……”
各项手续办理完竣,已经是下午1点20分了。黎又害怕在军警监视下不能逃出北京,便由金永炎托词到天津去迎接张绍曾回京复职,出面向路局要了一辆专车;自己则托词出席众议院提出辞职,即在美籍顾问福开森、辛博森的掩护下,偕同新任陆军总长金永炎,侍卫武官唐仲寅,秘书韩玉辰、熊少禄等十余人及卫队40余名驰赴车站,匆匆开车径趋天津。黎动身前,将大总统印信大小15颗交给他的如夫人,至东交民巷法国医院居住。
黎出京后,国务院秘书长张廷锷(直卿)马上到国务院来,找总统印信没有找到,便打长途电话,请王承斌就近促请黎把印信交出,以免北京陷于无政府状态;并请在天津的张绍曾马上上火车回北京复职国务总理,以便摄行总统职权。张绍曾于当日下午上了火车,可是甫上车就接到曹锟电报,阻止他回京,他又十分沮丧地下了火车。
黎离京的当天,6月13日下午4时,冯玉祥、王怀庆、聂宪藩、薛之珩等在京畿卫戍总司令部召开紧急会议,议决根据黎的挽留命令宣布复职,负责维持北京治安。
在保定装聋作哑的曹锟,也致电北京军警长官,令其保护国会及各国侨民,俨然已是北京城的主宰者。
在天津的直隶省长王承斌,接到北京来的长途电话,要他搜查黎元洪携走的总统印信,他乃偕同警务处长杨以德,率领大批军警乘车赶到杨村来阻劫黎的专车。这时黎的专车已先到,刚好碰上王承斌登车,杨以德则率军警监守车门。王承斌气势汹汹地走到黎的坐位前,傲然向黎说:“总统既已出京,印信还有何用处?为什么要携来天津。”黎答说印信仍在北京,并未随身携带。王即目露凶光说:“分明带了出京,为何不说老实话。”黎也忿然说:“你有何资格问我印信,我决不会把印信交给你们,看你们怎样?”王冷笑说:“总统既然不交出印信,只好请你回京了。”黎气得说不出话来,大家就僵在一块。
下午4时半,黎的专车抵达天津新火车站,黎的天津寓邸靠迫老火车站,所以他命令把专车开去老站;王承斌却命令他所带来的军警通知火车站把车头卸下来,让火车开不动,同时请黎下车到曹家花园或省长公署去休息。黎气昏了,老毛病又发作,像个泥菩萨一样,不理不睬。王承斌这时竟先下车回省长公署,车站内外有1000多名全付武装的军警围困,如临大敌,如捕江洋大盗。黎的公子黎绍基赶来新站探视乃父,竟被军警阻止。这些军人把总统当成俘虏,当成犯人,真是可恶之至。
黎困在专车上,气极了,同外界联络完全断绝,乃派美国顾问辛博森下车,密携电稿往电报局拍发,电云:“上海报馆转全国报馆鉴:元洪今日乘车来津,车抵杨村,即有直隶王省长上车监视。抵新站,王省长令摘去车头,种种威吓,已失自由,特此奉闻。”
辛博森把电报发出后,并到英美两国领事署报告黎被劫持情形。英美两领事均派其副领事到车站来问候起居,亦被军警挡阻。这一来可激怒了洋人,他们愤然说:“中国军阀如此无理横行,可以劫持总统,真是世界所无的怪事。”
黎元洪在车厢中来回踱步,举枪欲自杀,被福开森把枪夺下,枪弹已射出,没有打中要害,仅负微伤。
13日晚10时,王承斌再返天津新站来见黎元洪,索取总统印信。他对黎说,既然总统已经干不下去,又何必把持印信?这倒真是黎的老毛病,黎对总统的印信特别重视,民国6年他被张勋威胁退位时,就暗中把大印交给他的亲信丁槐秘密带去上海,躲在租界,结果冯国璋派人索取不到,发生了绑票夺印的趣事,这次黎又如法炮制,他把总统大小印信15颗,交给姨太太危氏带往东交民巷法国医院,由机要秘书瞿瀛陪同照料,黎认为只要印信不交出,总统地位就可以存在。
王承斌一年前在天津请黎复职总统时,泪随声下,极为感人,这次劫车索印,也非常激烈,和一年前恰巧是极端的对照,他表示黎如果不交出印信,就只有永远住在天津新站的专车上。黎在这样威胁下,只好软化,告诉王承斌说印信留在北京,不在自己手中,王就要黎打电话到北京去交印,黎只好派唐仲寅到车站,打长途电话到北京东交民巷法国医院找瞿瀛,要他们把印信交给国会。对方答复没有总统口谕,就不交印。唐回到车厢,黎叫唐再去打电话,说这是本人的意思。唐二次打电话,仍无结果。最后黎不得已,只好亲自下车到车站去打电话。他在军警重重保护下,和他的姨太太通了电话,他们用湖北乡音接谈,北京方面知道非交印不可,才答应照交。吴毓麟这时在省长公署听消息,听到北京方面答应交印,自己乃赶回北京收印。当晚因北京未收到印,所以王承斌等仍不许黎元洪回天津私邸,黎仍被软禁在天津新站的站长室住了一晚,王承斌则回省长公署,军警依然在新站附近戒备森严。王承斌并且在他的省长公署发出通电云:
“本日午后一点半钟接京电,黎总统以金永炎名义专车秘密出京,并未向国会辞职,印玺亦未交出,不知是何意思。承斌当即乘车迎至杨村谒见,请示印玺所在。总统语意含糊,继云在北京法国医院,由其如夫人保管。乃屡次电京,迄未允交。嗣悉总统濒行有致两院公函云:本大总统认为在京不能行使职权,已于今日移津等因。黎邸在英租界,非组织政府之地,恳请移住省公署,从容商办,徐图解决,不蒙允许,现暂驻新车站,保护之责,承斌义无旁贷。此今日经过实在情形,特此电闻,余容续布。王承斌。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