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8章 遗诏(第2/2页)
皇帝说到这,连声喘咳起来,接着便是吐血,皇帝咳的厉害时常有咳血的事,但这一次咳血量太多,整个被褥和衣襟都被鲜血沾染,令人见之心惊。
一群太监过来,手忙脚乱的将被褥和衣袍换过,皇帝的气色已经异常灰败,呼吸极弱,显然是没有办法再说话了。
适才明显是皇帝在说遗诏的事,魏忠贤眼看皇帝,见皇帝又做了一个肯定的手式,他知道这事不可拖延,皇帝到晚上闭宫门前定会追问,这时只能应下来再说。
待魏忠贤出了乾清宫大殿,站在高高的殿阶平台之上,遥看前方巍峨的三大殿时,一时间竟有神情恍惚,不知道今世何年的感觉。
但大事却不敢耽搁,皇帝若今晚就驾崩,那可就真会天下大乱。
天启皇帝虽未明言,但连拟遗诏的事也是叫魏忠贤去办,可见倚重之深。如果新君即位,信王年方十七,对自己虽有成见,那是外间群小在作祟,有天启皇帝的倚重信赖,还有托孤之意,可能十年八年之内,自己还能保住权势,亦未可知?
魏忠贤精神抖擞,路上有慌乱的小宦官乱跑,还被他喝止训斥。
内阁与乾清宫相距不远,外间的人早知道宫中出了大事,首辅顾秉谦在内,魏广徽和冯铨等人俱都在阁中等候。
“臣等遵旨。”
几个阁老声音有前有后,有个阁老嗓子都走音了。
消息来的太突然,几乎是仓促之间发生的大事,叫人促不及防。
“要召翰林院掌院学士等人进来,一起商议。”冯铨倒是还镇定,一边吩咐一个中书舍人去翰林院,一边对魏忠贤道:“皇上可还有别的话吩咐厂公?”
“没有了。”
“可叫厂公去信王府宿卫?”
“这,也没有。”
“原来如此。”冯铨一脸镇定,说道:“皇上必有语吩咐信王。”
“差不多吧。”魏忠贤道:“皇上一心要在清醒时见信王,所以令信王明早入宫。”
冯铨一本正经的道:“厂臣身负重任,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魏忠贤点点头,他还要回府去和自己的亲信商量,现在他心里也是一团乱麻,当下见内阁无别的事,顾秉谦等人都是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当下冷哼一声,抬脚就走出了阁门。
“遗诏之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半晌过后,顾秉谦才回过神来,拿出首辅的架子吩咐众人。
皇帝有了大致的方向,剩下的就是内阁大学士和翰林学士们斟酌语句的事了,天子才即位七年,年方二十多,在身体上的禀赋虚弱是一定要强调的,好在有去年的脉案在,加上新脉案公布出去,也不至于叫人心太过浮动。
“信王,嗯,果然是信王。”
“除了信王还能是谁?”
“这倒也是。”
“我等不必多说,还是斟酌字词吧,皇上今晚入暮之前定然要看的。”
众人商议之时,冯铨并不说话,待短短几百字的遗诏拟好,阁老和翰林学士们已经是筋疲力尽,不少人瘫在椅上不动了。
这时候怕是没有人知道,这是大明有史以来最后一份正式的遗诏,十七年后崇祯到景山上吊,临死前以发覆面,只留了不要伤民和官吏误他的泄愤之语,根本不能算正式的遗诏,眼前这一份,就是大明王朝最后一份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