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0章 曹府家宴(七)

李延庆不由打量了一眼这个王俊,只见年约二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健壮,相貌十分英俊,长得一表人才。

李延庆记得历史上的岳飞就是被部将王俊诬告,难道就是这个王俊?

他不能下这个结论,毕竟王俊这个名字太普通,哪里都能抓出一把,这个王俊未必和岳飞有关。

两人见了礼,王俊听说眼前年轻人就是赫赫有名的李延庆,不由大为兴奋,笑道:“延庆兄是我们太学的骄傲,大家现在还以延庆兄为榜样,很多教授也常常提到延庆兄。”

“原来王兄也是太学生?”

“我是内舍生,以前常和郑胖子在一起,他常常提到你。”

李延庆立刻明白了,太学有个衙内党,圈子里面都是权贵官宦子弟,郑荣泰就混迹其中,想必这个王俊也是其中一员。

旁边王道齐听儿子提到郑胖子,他顿时有点不高兴了,立刻怒斥儿子道:“你还和那群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吗?”

旁边妻子连忙劝道:“老爷,李探花在旁边呢!给俊儿留点面子。”

王道齐重重哼了一声,问道:“你刚才在武市的骑射评价如何?”

“孩儿十射七中,评价为上下。”

“十箭居然才中七箭,你让李探花笑话啊!”

李延庆很不喜欢别人谈骑射把他也扯进去,他连忙笑道:“骑射讲究状态,就算晚辈也不敢保证每次都能十箭十中。”

王俊挠挠头,“孩儿今天……今天确实发挥有点不太理想。”

他母亲也替他解释,“老爷,今天俊儿就不是来练武的,我们还有正事呢!”

“什么正事!曹家小娘子今天身体不适,没法见面,我们今天没事了。”

“那见见父母也行啊!让她父母见一见俊儿,只要我们双方父母满意,这门婚事就可以定下来了。”

王道齐看了一眼李延庆,摇摇头道:“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就在这时,曹性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延庆,你怎么在这里,我还跑去武市找你一圈。”

他看见了王俊和他父母,心中突的一跳,连忙上前见礼,“侄儿参见伯父伯母!”

王夫人顿时有些不满道:“我正想问你,既然曹家专门请我们前来相亲,怎么到了这里,人又生病了,这是在耍我们吗?”

“夫人——”

虽然王道齐心中也十分不满,但他还是希望妻子能保持身份,不要在晚辈面前失礼。

“不要这样说,小娘子嘛!生病总是难免的。”

曹性呐呐道:“侄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道齐温和地笑了笑,“我们并没有怪贤侄,贤侄有什么事,尽管去忙。”

曹性连忙给李延庆使个眼色,李延庆便向王氏夫妇告辞,跟随曹性快步走了。

王夫人着实有些恼火,“老爷,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我知道有问题,但你向晚辈发作有什么意义?”

“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道齐望着曹性远去的背影,淡淡道:“我相信曹家会给一个说法!”

……

李延庆跟着曹性来到一张无人坐的桌前,曹性取出一个小包裹递给他,“这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李延庆茫然地接过小包裹。

“你写的对联被我小妹选中了,按照规矩,这是她的谢礼,请收下吧!”

“是什么?”李延庆倒有点兴趣了。

“好像是她画的一幅画和一本书,我家那个书呆子妹妹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物什可送,你可别嫌寒碜。”

“我不会嫌弃,多谢了。”

李延庆将小包放进随身袋子里,就在这时,府内开宴的钟声敲响了,参加宴席的宾客从四面八方走来,李延庆站起身笑问道:“曹兄的位子在哪里?”

“我没有固定位子,看见哪边有空位就可以坐一下。”

“好像我那一桌有好几个空位,我旁边就没人,曹兄可以坐我旁边。”

曹性的任务就是紧跟李延庆,防止其他家族产生非份之想,他也不拒绝,便跟着李延庆来到他的座位前。

今天的宴席分为内席的外席,内席安排在多彩楼一楼的大堂内,摆下了四十余桌酒席,共有一百五十余人坐在内席,大多是各家家主和他们夫人,或者是像王道齐这样虽不是家主,但地位卓然的高官。

其他宾客则坐在外席,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坐在外面大院里其实比楼内更加神清气爽,别的一番野餐的感觉。

外席都是八仙桌,一桌坐八个人,桌子很宽大,约六尺见方,每个人面前都有三尺宽的空间,摆放着自己的餐具、酒具和茶具。

虽然宋朝很多贫寒人家已经在一个碗里夹菜,一般酒楼里也早就实行合餐制,但对于上层社会,他们依旧严格遵循着分餐制度,即使坐在一张桌上,每个人都会有一份自己的饭菜。

从古至今,重要的宴会都只是一种形式,不要指望能吃饱,今天也不例外,每人面前只有几道菜,不过酒却不错,是曹家自酿的米酒,味道非常醇厚。

宴会已经开始,虽然女客应该集中坐在西面,可事实上,宴会开始后,这种区别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大多数桌子并没有坐满,很多妻子都不知不觉坐到了丈夫身边,或者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丈夫商量,或者是晚辈要给长辈敬酒,桌上的座位牌就渐渐地失去了约束力。

李延庆所在的这张桌子实际上只有五个客人,加上曹性也只有六人,多出了两个位子,两名贵妇人便坐到丈夫身旁,还有几名年轻少年也被父亲叫来给长辈敬酒。

李延庆的斜对面是一个身材稍胖的中年男子,叫做潘长德,官任陈州团练使,属于从五品高官。

只是宋朝采取强干弱枝的政策,团练使只是虚衔,各州团练使仅仅是武臣的寄禄官,无定员,无职掌,不驻本州,也就是说,这个潘长德除了每月拿一份从五品的俸禄外,其他和陈州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各州的团练却是实官,主要是训练乡兵、主管牢城营等等,由从八品小官团练副使统领,和从五品高官的团练使却没有任何关系。

“听说李探花尚未娶妻,这倒是少见啊!”潘长德端着酒杯笑眯眯道。

李延庆最不想和人谈及自己婚姻之事,他们本来只是闲聊官场趣闻,可当这位潘团练使的夫人坐到旁边后,话题就转到他婚姻之上了,李延庆感觉到那个潘夫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就仿佛眼睛里随时会伸出一只手,将自己一把攫进去,令他心中着实反感。

出于面子,他不得不含糊搪塞,“也不是没有妻室,晚辈自幼定亲,只是女方正在服丧,等服丧期过后再考虑迎娶,明年初就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