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 风起云涌河东道 第八章 欲速不达

徐世绩和程咬金都认识王君廓,也是他们在瓦岗将领之一,他怎么会跑到宋金刚手下为将?

徐世绩心中有了一个念头,能不能招降王君廓?如果可以的话,将不战而屈人之兵,夺取济源县。

程咬金也有一个念头,王屋县才千余人,都是一些乌合之众,这个头功他不要才傻了,想到这,他连忙挠挠头笑道:“老徐,不如我们分兵两路,你去取济源县,我去取王屋县,你看如何?”

徐世绩看着他满脸堆笑的脸庞,就恨不得给他一耳光,什么便宜都要占,他怎么不说去取济源县?徐世绩恨恨道:“王屋县只有千余守军,我也只给你一千人,多一人都没有,去不去随你。”

程咬金咧了一下嘴,才一千人,太少了一点,不过一转念,对方也不过千余守兵,装备落后,听说城池破旧矮小,自己的一千军队示威走一圈,对方就得尿裤子投降。

“呵呵!一千就一千吧!我一早出发。”

徐世绩摇摇头,拿他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了,“好吧!就让你去取王屋县。”

……

次日一早,两军分道扬镳,程咬金率领一千骑兵得意洋洋向十几里外的王屋县而去,走了不到一里,后面有士兵追了上来,“程将军!”

程咬金一回头,见是徐世绩的一名亲兵,不由眉头一皱,“什么事?”

“徐将军要你小心,千万别中了敌人的诡计和埋伏,要先派斥候在前面探路。”

“行了!行了!”

程咬金极为不耐烦地挥挥手,“我用计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叫他自己当心。”

亲兵无奈,只得调头走了,和程咬金一同领兵的鹰扬郎将孙得志小声道:“程将军,其实徐将军的担心有道理,山道上最怕有埋伏。”

“怕个屁!”

程咬金骂骂咧咧道:“他们就一千余人,埋伏袭击我们,谁守城?我还怕他们不来埋伏呢!”

话虽这样说,程咬金还是高声喊道:“各位弟兄自己当心了,盾牌放在右侧,盔甲系系好,省得家中娘子成了寡妇,老娘没人照顾,连儿子都没有,钱财最后便宜了别人。”

不少军官都捂着嘴偷笑,这不就是他程咬金自己的心声吗?

孙得志还是不放心,偷偷派几名斥候前去探路,走了五六里,前方是一个岔路口,有两条道,众人都不知该往哪里走,去探路的斥候还没有回来,这时程咬金看到了一名樵夫,便高声问:“喂!砍柴的,去王屋县走哪条道?”

樵夫看了他一眼,懒洋洋道:“两条路都可以走。”

“哪条路近?”

樵夫一指北面,“当然是北面近一点,不过你们都有马,恐怕山道难行,建议走南面吧!”

“多谢了!”

程咬金拱拱手,手一挥,“走南面!”

郎将孙得志上前担忧道:“将军,还是等等斥候吧!把握大一点。”

“别啰嗦了,谁知道斥候是不是进城逛窑子去了,赶紧走!”

程咬金带着大队人马转道向南而去,樵夫见他们走远,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他从树林里牵出一匹马,打马向北而去。

……

程咬金率军一路走了二十几里,路倒是好走,可是前面的路却越走越长,县城的影子都看不见,程咬金也知道自己上当了,低声骂道:“该死的樵夫,抓住他非剥了皮不可,还有该死的斥候,老子走了二十几里,也不过来拦一拦!”

郎将孙得志心中苦笑,这个程将军是死要面子之人,还真不能嘲讽他,免得惹他恼羞成怒,便笑道:“程将军,我估计那樵夫听错了,以为咱们要去王屋山,所以方向就指反了。”

程咬金精神一振,“应该是这样,我说得是青州口音,这里是并州,完全不一样,肯定是听错了。”

他高声喊道:“全部调头,向回走!”

士兵们白走了二十几里冤枉路,回去还有二十几里,一个个怨声载道,只得跟着程咬金向来时方向走去,程咬金听见士兵们的抱怨,他脸色越来越阴沉,本打算攻下城后犒劳士兵们一顿酒肉,现在免了。

……

王屋县虽然只有一千余乌合守兵,但现在主将却是王君廓,他是过来巡视王屋县的防御,济源县那边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防御准备,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王屋县,王屋县兵力少,县城破,如果这边投降,会严重影响到济源县守军的士气。

王君廓是太原郡石艾县人,年约三十岁,长得面如重枣,美髯垂胸,身高足有六尺五,弓马娴熟,使一把青龙偃月刀,刀法绝伦,号称小关羽,因为喜欢穿一件绿袍,所以又称绿袍帅。

他从前年起聚了几千匪众在长平和上党一带打家劫舍,是河东道南部各郡的绿林头目,李渊起兵时也慕其名,派人来拉拢他,王君廓因为李渊勾结突厥而极为反感,便断然拒绝了李渊的拉拢,他也知道很难再在河东立足,索性去黎阳城投降了李密。

不过王君廓因在上党郡为匪时洗劫并烧了二贤庄,杀了不少单雄信的家仆,因此得罪了单雄信,李密也为这个原因一直不重用他,在李密火并翟让后,重新整顿军队,大量提拔军官,偏偏没有王君廓的名字,王君廓一怒之下离开瓦岗军,重新回到河东,正好遇到宋金刚,便投奔宋金刚成为他手下大将。

此时王君廓眉头紧锁,一名探子正在向他报告隋军的情况,这名探子便是那名樵夫,骗了程咬金来回多走五十里。

“将军,对方大约有一千骑兵,装备精良,战马都很雄健,不过他们主将却很蠢,我叫他向南走,他就真向南走了,他的副将说等等斥候,他却不肯听。”

王君廓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便问:“此人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卑职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看他的旗帜上写著一个程字,禾口王的程。”

‘程?’

王君廓思索片刻,又问:“他长什么样,拿什么兵器?”

“此人长得眉粗如刷子,面黑似锅底,身材魁梧,手执一把宣化大斧,青州一带口音,而且好生无礼。”

王君廓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是他,瓦岗军上下无人不识他,连自己这种不被重用之人,他也跑来称兄道弟,好像……他还欠自己二十吊钱没还。

王君廓沉思片刻,便有了应对之计,便叫来一名偏将,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偏将愕然,“将军,万一此人不买帐,我们岂不是全军覆没?”

王君廓摇摇头笑道:“放心吧!我了解此人,他把自己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绝不会做舍身取义之事。”

偏将点点头,快步而去,王君廓目光又向窗外望去,脸上的笑容消失,眼中竟有一丝深深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