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遭雷击!
张扬拍桌而起,厉声道:“你说什么!”
“请您听我……”
“我预定了!”张扬的眼睛登时一片血红,“我付了定金,你怎么能把他给别人,马上去给我追回来!”她血液翻涌,瞠目欲裂,胸膛剧烈起伏着,身体里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凄厉尖叫,要冲破皮肤的屏障,化作利剑将眼前这个女人凶狠刺穿!
柯禹被卖给别人了,她的柯禹,被卖给别人了?!
“抱歉,张小姐,您这两个星期都没有消息,我们以为您不会来了。”
“两个星期还没过!”张扬失控地吼着,“你们怎么敢这么做,疯了吗!我就是为他来的,我为了他把房子都卖了,你们居然不守信用!”
徐静皱起眉:“张小姐,您那天与我确立预约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多,现在已经快八点了,严格来说……”
“放屁!”张扬把桌子砸得咣咣响,“强词夺理,你们就是不守信用,我为了他付出多少,我就是专门为他来的,我必须带他走,你马上去把他要回来,把他要回来!”
徐静叹了口气:“张小姐,真的很抱歉,我们也有苦衷,柯禹没有办法给您了。”
张扬眼前模糊,不知何时已经落下泪来,她边哭边叫嚷,“我不管,你们不守信用,把他还给我。”
“我们可以为您重新定制,只要八个月……”
“你懂个屁!”张扬目露凶光,“我只要柯禹,他对我来说是唯一的、特别的!”
徐静安抚道:“很抱歉……”
“不要他妈的再说抱歉抱歉,把柯禹还给我,那个人是谁,你让我跟他谈,我对柯禹是不一样的,让他让给我……”
徐静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买走柯禹的人我们也得罪不起。”
张扬呆呆地看着徐静,只觉自己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到底在做什么,卖了父母留下的房子,平时省吃俭用500块的衣服都不太舍得买,却打算花五百万去买一个人,她明知道这犯法,明知道这太疯狂,她还是做了,只为了带柯禹回家。
可是现在柯禹被卖给别人了,她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柯禹去了哪里,还记不记得她,会不会受到善待,他们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
一个个问题化作一把把刀,将她扎了个对穿,她觉得自己要疯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她愿意为爱情孤注一掷时,现实扇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张扬捶着桌子大哭起来,嘴里胡乱骂着:“叫你领导来,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的,我交了定金你居然违约,不守信用,我、我要告你们!”
徐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张小姐,请您冷静下来,凡事我们可以沟通。”
“沟通个屁,你去死吧!”不论张扬在网上怎么为了盛世大杀四方,现实里她跟人脸红都是极少的,更不用说当面冲突,可她现在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矜持,脸面,修养,拦不住她一腔要爆炸的愤恨。
徐静安抚道:“张小姐,我们另有相似度达到70%的,可以优惠……”
“闭嘴!闭嘴!”张扬吼道,“你他妈到底是不是人,还是你听不懂人话?我要的是柯禹,我只要他,你必须把他还给我,否则这事儿没完!”
“张小姐,我们确实没有办法追回已经出售的定制品,而且就算能够追回,对您来说也没有意义了,因为柯禹已经被重置了。”
张扬的哭声戛止,那一瞬,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肝肠寸断。
柯禹被重置了。
是啊,这个女人早就说过,每换一个新主人,就要被重置一次,抹除对之前的所有人的记忆。
柯禹已经不记得她了。他们之间的所有甜蜜过往,柯禹都不记得了,柯禹已经远远地走了,而她要一辈子被留在原地。
张扬像是被抽空了魂灵,无声地掉眼泪。
“事已至此,我们不如想想补偿方案。”徐静近乎冷酷地说。
张扬双目空洞地看着徐静,花了好半天,才慢慢找回焦距,她只觉此人面目可憎,恨不能杀人。
徐静被她盯得如坐针毡。
张扬突然站起来,神情有一丝疯狂:“我不要补偿,我要柯禹。”她粗暴地推开会议室大门,大声吼道,“来人,你们领导在哪儿,你们不守信用怎么给客户交代!谁敢和你们做生意!”她这样一个在现实中总给人文静印象的人,今天决定豁出去做一个泼妇,她伤心痛苦,岂能让徐静这个贱人好过。
徐静追了出来,果然有些慌了:“张小姐,请你冷静一些!”
张扬狠狠推开她,往可能有人的地方跑,边跑边喊,路上碰到的人都纷纷侧目。
这一招果然凑效,不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严厉地看着徐静:“怎么回事?!不知道我们在接待客户吗。”
徐静低声道:“对不起陈总。”
张扬指着陈总:“你是她领导吗?你知道这个贱人不守信用,把我预定的人卖给别人吗?啊?你们公司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你的客户知道你们不诚信吗!”
“您冷静一下。”陈总看向徐静,“怎么回事?”
徐静小声说:“柯禹。”
陈总做出了然的表情:“您是张小姐,我们以为您不会来了呢。”
“可我来了,我的人呢?”张扬瞪着他,双目猩红。
“张小姐,我们换个地方谈,我们愿意为您进行一些补偿。”
“我不要补偿,我要柯禹!”张扬哭道,“你们都是群没人性的畜生,不把人当人,还觉得理所当然。”
陈总面不改色地说:“您要哭要骂,我们都接受,但这样不解决问题,对吧?不如我们谈谈,如何通过其他方式弥补您的损失。”
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张扬吸了吸鼻子,狠狠瞪了徐静一眼,算是同意了。
陈总带张扬坐上电梯,来到前次见柯禹的那间会客室。
十四天之前,就在这间屋内,张扬坐在柯禹腿上,俩人相拥喜极而泣,互诉相思,张扬记得自己许下的每一个承诺,要带柯禹回家的承诺。
那个时候她满心的欢喜和对未来的期待,饱胀得要从心中满溢,如今呢,如今什么都没了。
陈总问道:“您喝点什么。”
张扬冷冷地看着陈总,她此时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麻木——痛到极致的麻木。
“张小姐,我理解您的心情,您对定制品产生了感情。”
张扬瞪着他:“不行吗。”
“我们都会忠告客户不要对定制品产生感情,但人本身就是感情动物,有时候确实难以自控。”
“这事儿没完。”张扬颤声说,“除非你把柯禹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