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北伐（四）

岳飞的先锋部队率先出行。他们除了要远探敌情，为大军做好战场遮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后续部队开辟通道，并且还要建立好沿途一座座供大军休息的军营。

从传回来的情报来看，岳飞做的不错。至少沿途的军营都修建的很好。免去了大队军兵们的劳碌之苦。

高阳这次带出来的军队实在是太多了。他几乎将所有能用的军队全部都带了出来。

足有数十万之众的大军本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全部出动，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支一支的走。高阳亲自带的算是中军，人数同样很多。为了避免麻烦。单单只是中军就分成了三个波次出发，至少也要走三天才能出完。

在高阳带着大军跟在后面缓慢前行的时候，岳飞所率领的前军已经开始逼近此次北伐第一个重要目标，松亭关。

松亭关位于长城与滦河的交汇之处。属于前辽设置的中京道，处于在燕京至中京的必经之路上。

松亭关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这处关隘坐落在古卢龙塞道上，两边群山环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前辽中京的门户和卫城，也是燕京城的东北藩篱。说是卡在咽喉位置上也不为过。

原本按照之前宋金议和的安排，这里也是要归还给大宋的。但是，完颜宗翰等一些眼光深远的女真人非常明白这处险峻雄关对于整个金国的重要作用。一旦失去了这里，那后方的中京大宁，还有整个金国腹心之地都将直接暴露在大宋的眼前。这是任何一位头脑正常的军事统帅都无法容忍的事情。

女真人拒绝归还松亭关，甚至不惜以终止和议相威胁。高阳当时忙于收复众多的失地，也没有太过在乎这个小小的地方，就同意了由女真人暂时占据这里。高阳的打算是等到整理好自己手中的实力，大军北伐的时候再夺回来也一样。

当常胜军的大军离开汴梁城北上，显露出北伐攻金的趋势之后。女真人就开始疯狂加固这座位置极其重要的关隘。

负责松亭关防务的是女真人中有名的智将完颜希尹。这位聪明人早早的就看出高阳压根就没有和谈的意图，迟早还是要挥军北上的。

他在完颜宗翰的极力推荐之下出任松亭关留守之后，就开始大规模的征召各处民夫，没日没夜的加固城池。

当时松亭关周边的百姓们几乎都被完颜希尹搜罗一空，数千名苦力在女真人刀枪的威逼之下修葺这座关隘。开山凿石，伐树挖沟。接连数十个日日夜夜的辛苦之后，最后存活下来的百姓十不存一！

完颜希尹当然不会在乎这些牲口们的死活。他在意的只有松亭关是否能够更加坚固！数千人的命没有白白葬送。至少在完颜希尹看来，这座雄伟的关隘已经极其坚固！

这座修建在俩山山口之间的关隘地势非常险峻，完全可以说的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初高阳奇袭这里的时候也只是攻打的山脚下的军营，并没有进攻里面的关隘。

关隘俩边都是雄伟陡峭的大山。别说冲上去打仗了，没事的时候爬都不好爬。想要通过这里，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重兵扣关，用无数军士的鲜血堆开城门，打破了关隘之后才能通过这处险地。

完颜希尹加高了关隘，挖开了深深的壕沟，加厚了城墙厚度，备下了数量众多的各种物资。深知此处重要性的完颜宗翰还给他派来了大批精锐军士驻防。

完颜希尹完全放弃了关隘前面的大营，一把火将关隘前面的大营烧成了灰烬。

他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关内和后方。松亭关并不大，一次性也放不进去多少人。大部分的金国精锐都在关后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冲进去填命。

当岳飞带着前锋大军赶到这里的时候，整个松亭关此刻已经成了一座坚如磐石一般的雄伟要塞。

岳飞性格沉稳，不会做出急功近利的毛躁事情。在认真仔细的观察了松亭关一番之后，他明白这是一座不可能用急速进军的手段一举拿下的坚固雄关。

岳飞当即就下令全军就地驻扎，开始大规模建造营寨。分派出众多的远探向四周去做战场遮护。等待着高阳率领的主力部队到来之后再行大举进攻。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一批接一批的军队纷纷进抵松亭关下。随着到来的军马越来越多，松亭关前的大片空地上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军队的海洋。密密麻麻看不到边的营寨布满了整个大地，数不清的军马来回纵横，犹如搬家的蚁群。

这几天岳飞也没有闲着。白天晚上的都对松亭关发起了数次试探性进攻。再加上派出大批精锐哨探四下里严密侦察，基本上已经摸清楚了松亭关里的守备情况。

三天之后的黄昏，高阳亲自带领大军来到了松亭关前。

“王爷。”刚刚从关前回来的岳飞来到高阳身旁，躬身行礼之后，被晒的黝黑的面孔带着深深的忧虑，沉声说道“这里高山险阻，易守难攻。关隘前面地形狭窄，一次能够投入的兵力非常有限，攻打的话完全就成了添油战术。俺们空有兵力上的优势却无法发挥出来。”

“嗯。”微微皱着眉头的高阳举起望远镜观察着远处被西沉的夕阳余晖映照的一片金黄的松亭关，随口应了一声。

“王爷。”岳飞微微顿了顿，冷峻的面容闪过一抹犹豫之色，略一沉吟之后出声进言说道“此处难以强攻，强行攻击的话很有可能损失巨大。是否可以留下一支军马在此牵制，大军转向从别的地方寻求突破？”

岳飞虽然爱兵如子，但是也深知慈不掌兵的道理。他已经观察了几天了，知道这处关隘非常难打。就算是用军士们的性命填了下来，那也必然会是另外一个积石山，完全可以说是得不偿失。在考虑良久之后才在见到高阳的时候进言调整攻击方向。

要知道，这可是非常犯忌讳的一件事情。进军路线是高阳亲自定下的，高阳可是大军统帅。岳飞这么说就是在质疑高阳的计划有问题。换做任何一名统帅都会心生不满。

也就是高阳。他知道岳飞不是对自己不满，而是关爱军士的性命，不愿意让这些军士们无谓的折损在这个地方。要是换个人肯定会很不高兴，认为自己被扫了面子。

“没关系。”高阳放下望远镜，转头看着岳飞笑了笑，说道“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攻不破的要塞。再说了，就算换个方向也同样会遇上雄关险阻，总不能一直换地方吧？”

“是。王爷所言极是。”岳飞微微顿首，行礼应道。事情说一遍就行了，要是连着不断的提，那就真的是在打脸了。岳飞相信高阳既然坚持选择这里，那必然是有着自己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