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吕宋岛（十二）

艳阳高照，碧空如洗。几缕白云在天空之中随风飘荡。悠闲的鸟儿肆意鸣叫。

温热的阳光为这个清雾弥漫的清晨带来一抹轻柔的气息。随着从海面上吹来的强劲海风将晨雾吹散，大明军队与西班牙人之间的约战时间到了。

一支由近两千人组成的密集方阵挥舞着猎猎作响的军旗，军士们踩着激荡人心的鼓点缓缓的走出了马尼拉城宽厚的城门。

这支由精锐老兵为骨干的西班牙方阵在城堡内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带着无数人的期盼缓缓走向了预订的战场。

在他们的对面，一支相同数量的强大军队同样排出整齐的队列，双手端着自己的火枪，面容坚定的相向而行。

今天，就是双方约战的日子。

身材高大，胡子修剪的极为漂亮的佩德罗上校，坐在由几名土著抬着的椅子上。穿着厚重的金属胸甲，目光之中满是坚定的指挥着麾下的步兵团进入战场。

佩德罗上校对自己的部队充满了信心。这种信心源自于这些年来西班牙方阵战无不胜的强大威名。

佩德罗上校认为在相同数量之下，这个世界上没有哪支军队可以与西班牙方阵相对抗。尤其是在对面的大明军队自废武功，放弃了强大的火炮优势的时候。

与之相对的，由黄得功亲自指挥的大明军阵同样士气高昂，自从组建开始就战无不胜的他们完全不会畏惧任何对手。不管是建虏还是弗朗机人都一样！

与西班牙人那种中间是长矛手，两侧是大量火绳枪兵的布阵不同。已经实现完全火器化的大明军队排出了宽长的轮射队列。

大明军队没有理由在放弃了强大火炮的时候，再去和西班牙人拼刺刀。对面西班牙人那些长长的矛杆一旦组成密集队列，就绝对不是只装备了刺刀的大明军队能够轻易突破的。

高阳没有兴趣去为一场注定胜利的战斗付出大量军士们的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发挥出自己正常的实力就好。

如果这个时候龙骑兵们在的话，或许可以使用环绕战术一点点的消耗西班牙人的实力。可是，单单只是一群步兵的话，只要指挥官没有脑袋秀逗掉，那必然是发挥自己的优势，在远距离上使用火枪将那些衣着穿戴乱七八糟的西班牙人给全部放倒在地。

双方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在数以万计的目光注视下。两支军队相向而行，很快就进入了大明军队的火枪射程之内。

这里说的是大明军队的火枪射程之内。先进的弗格森后装火枪的射程远远超过那些西班牙人使用的老式火绳枪！更不用说双方在射击精度上的巨大差距。

当坐在椅子上的佩德罗上校看到对面统一着装，步伐整齐的大明军队突然之间停了下来。在军官们的号令下开始做着射击前准备工作的时候。他的心脏猛然间收缩了一下！

之前在被大明军队用火炮轰击却无法还手的时候，佩德罗上校的心中就已经有了预感，那些大明军队使用的火枪或许射程同样也超过了自己这边。

可是，当他真的亲眼目睹到那些大明军队居然在如此之远的距离上就开始做着射击前准备工作的时候，依旧是被狠狠的震撼到了。

和佩德罗上校一样，在马尼拉城头上观战的科奎拉总督木然的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这支大明军队的强大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关上城门，所有人做好准备。”科奎拉总督缓缓睁开眼睛，神色平静的下着命令。

“总督阁下。”一名扛着火枪，黝黑的脸上挂在一道狰狞刀疤的西班牙老兵皱眉上前，疑惑开口“我们的人还在外面啊。”

“执行命令！”总督阁下带着丝丝寒意的话语让老兵们心中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城外那支即将接战的战友们，咬着牙走下城头去关闭城门。

远处那些进入战场的西班牙军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后的城门已经轰然关闭。他们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事情。因为对面的大明军队已经开始了密集射击！

“砰砰砰～～～”密集的火枪射击声响起，大明军队队列前方顿时一片硝烟弥漫，烟雾缭绕。

数以百计的铅弹在火药的巨大动能推动下急速冲出枪膛，以肉眼难极的速度飞向远方那些应着鼓点，继续大步向前推进的西班牙人。

“啊～～～”惨烈的喊叫声瞬间就在西班牙人的密集队列之中响起。至少有数十人在这一轮的打击之下中弹倒地不起，部分未死的伤员们开始在地上来回翻滚，并且高声惨呼，很快就让西班牙人的队列骚动起来。

好在队伍之中那些从弗兰德斯绞肉场中幸存下来的老兵们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大声呵斥，鼓舞军队士气，同时将那些倒地哀嚎着的伤员们送出军阵。总算是暂时控制住了恐惧情绪在方阵之中继续蔓延。

雄浑激荡的军号声在微微停顿之后继续响起。西班牙方阵也同样继续前行。他们此刻还远没有到达自己手中火绳枪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

然后，大明军队的第二轮射击开始了。

一般普通士兵在平日里的训练之中哪怕成绩再好，但是在上了战场上的时候能够发挥出平日训练之时三分之一水平的就算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了。

这是因为初次登上战场的新兵们在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会本能的产生畏惧之意。手脚颤抖，嘴唇打着哆嗦都算是好的了。甚至会有人因为内心太过恐惧而在头脑发昏的情况下扔掉武器，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选择逃亡。

这种时候，无论是哪支军队在任何时代都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最为直接的处置手段就是当场枪毙！

因为恐惧是会传染的！一个人的逃亡极有可能会引发整支军队的溃散！从而输掉整场战争。

这个时候就能体现出老兵的价值了。

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老兵们在这种时候并不是说会超常发挥出多么好的训练实力。而是他们几乎不可能出现战场逃亡的事情。因为这些见过血的老兵们都知道，不逃跑的话或许还能够期望着活下去，可是一旦选择逃跑，那必然是死路一条！

此时，大明军队这边，这支被挑选出来的精锐军队们全都是由老兵们组成。他们在看着对面那如林般的长矛阵缓缓逼迫过来的时候依旧能够冷静的扣动扳机，而不是转身逃跑。

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进，大明军队的射击命中率开始急速提升。而那些西班牙人的伤亡数量同样开始攀升到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等到西班牙人推进到火绳枪的射击范围之内的时候，他们的伤亡数字已经开始逼近普通军士们的心里承受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