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现世,天空赌场半空中的天台上,在场的人除了条野邦彦,都是惊讶地看着突然从虚空中出现的鹤丸国永,以及他仍僵着似在挽留的手。

“主人......”

低微不可闻的声音从鹤丸国永唇齿间泄出,他看都不看一脸惊疑不定的众人,只是愣着往自己的手心看,然后苦笑几声,“完了。”

“那位朋友,你可以把你身边的书给我吗?”

鹤丸国永听见有人在笑着喊他,顿时不带半分感情地瞥了一眼,是那个胡须微翘的福地樱痴,现任天人五衰头目神威。

他已经捡起了他被白鸟绘里打落在地上的军刀,单手持着它,笑眯眯的语气里暗藏威胁,“我想那不是你能拿的东西。”

“我不该拿,难道该你拿吗?”

鹤丸国永似笑非笑,金色的眼睛里只有最纯粹的漠然和无视,“区区人类,也敢妄图神明造物?”

“什么?”

不提福地樱痴听见这话脸色是何等的变化,中岛敦扶着自己头,很是痛苦地走到似在苦苦思索的江户川乱步身边,“乱步桑,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你不是进坡君的书里了吗?”

“有人在这里出现过,可是她/他是谁?为什么我全部想不起来了,为什么推理不出来。”

被中岛敦询问的江户川乱步只是戴着眼镜在扫视天台所有人,森绿色的眸子在微微颤动,然后锁定鹤丸国永,有些急切地询问,“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回事?”

“乱步桑你在说什么?对了,神威!”

没有听懂江户川乱步说话的中岛敦突然惊恐起来,猛地扭头看去,却发现自曝身份的福地樱痴正被一个看起来年轻的过分,浑身白的胜雪,容貌美到远非人类可以达成的境界的男人持刀毫不留情地击碎他的军刀,然后踢飞了他。

中岛敦甚至能看见在半空中福地樱痴就喷出的鲜血和骨头断裂声。

好可怕的实力,这个人仅仅用了一击而已啊,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夺书,他们又是怎么从船上来到这里的。

鹤丸国永只看了中岛敦一眼,就读出了他脑里的想法,他心里弥漫上悲哀,主人选择消失后,竟然连存在于世间的痕迹都要被一点不留地抹除吗?

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所有人关于她的记忆都消失了。

他看着四周还在迷茫的人,一点都不耐烦管人世间的事,拿起书就离开,而在他跨进空间里后,却遭遇到了刚才趁着所有人没发觉就离开的条野邦彦。他静静地站立在虚空里,被绑带遮住的眼睛不偏不倚地对上他。

“可以把书给我吗?”

条野邦彦的声音很是温和。

“怎么,你要这个书有什么用?这可是能够证明主人存在过,最后的东西,我不会让给任何人的,包括其他付丧神在内。”

鹤丸国永冷漠地回答,右手已经放在腰间的刀上,随时都能□□。

“你误会了,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条野邦彦含笑说话,“你还记得你和髭切之前在骸塞那里的对话吗?”

“你是指他说的主人在救人之后,他能找到机会带她到神域的事?你别想了,主人确实已经消失了,书里我也没有找到主人的气息。”

鹤丸国永心里极为难受,本来他还以为主人在救人之后会是神力失控,然后受到驳杂的神格侵蚀迷失在彼岸,那样他们也许会费点功夫就能把主人从彼岸里找回来。

只是他一直以为这种希望不大,是因为他觉得主人早就算到了转世后的她会救人,所以留有后手,绝对不会让他们带着她成神的机会。

可是他真的没想到,主人她是真的赴死去了啊。

当初主人在骸塞那里的话,是不是就是察觉到他们绝对会拦着她不让她真正死去,完成修复历史的任务,所以一瞬间半虚半实,没让他们察觉到一点不对。

明明鹤已经放弃带着主人你走的心愿,只期望您好好作为人类活在这个世界而已,您为何连这点期盼都不让鹤有呢?

原来神明也会像人类那样感到痛吗?他还以为自己这种钢炼火铸的存在不会有心呢。

条野邦彦悠悠叹口气,“我觉得,绘里应该没有死。她当初带着一个普通人来时,我发现了他身上被白鸟封印的力量,也许那就是白鸟留的后手。”

“你说什么?”

鹤丸国永眼神紧紧锁住条野邦彦,浑身神明威压暴涨,“你确定?”

“好歹我的眼睛也是白鸟封印的力量,和它同根同源的事物我应当不会感受错的,但是你再不把她当初说过的书给我,等修复的历史把我里面积存的力量夺走,我就再也帮不上忙了。”

“所以,”条野邦彦伸出手,简单意骇地说,“书!”

鹤丸国永迅速判别他话的真实度,然后把书丢给他,转身离开,“希望像你说的那样,不然,我就算被现世压制地再狠,也绝对会回来找到你的。”

“知道了,再见。”

被神明这样说,条野邦彦也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他有些遗憾地看了他还在天台上的儿子,心里叹气,我可怜的儿子哟,连叙个旧都来不及。

算了算了,有缘再聚吧。

他抬手摸摸他的眼睛,如果能活下来的话。

他漫不经心地一步跨出,就来到了默尔索监狱,也是关押着太宰治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两人的地方。

而这时,陀思正疑惑地看着本在床上坐的好好的,却突然捂住心脏眉头紧皱,额上滴落大颗冷汗,脸色苍白无比的太宰治,他眼神轻微涣散,口中轻喃着什么。陀思努力根据他的口型判断,最后得出了绘里酱这个名字。

这个女性的称呼是谁人所有?如果是太宰治认识并且深刻关心的人,为什么他竟然一点资料也没有?

但是看他的模样,似乎又不像是心血来潮突发奇想地要来蒙骗他,这个样子一看就是格外难以忍受的痛苦。

怎么回事?

“呵,咳咳,”太宰治勉力吐着气,然后抬起头看向陀思,血色全无的唇勾起一个笑容,“陀思君,你信神对吧,那你觉得你这辈子有可能见过神明吗?”

“......”

“神无处不在,”陀思不动声色地回答,“它永远在我心中。”

“原来如此,呵呵。”

太宰治在笑着,但是和他相处久了的陀思却觉得他此刻更像是在掩饰着什么过于激烈的情感。

和他一样能轻易看透世间大部分人类,生命因此一眼能看清尽头的太宰治会有这样的感情?

这样想的陀思就看到太宰治那边的透明牢房里出现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白衣白发,绷带缠眼,那人看都不看他这边一眼,俯身拍着太宰治,温声喊他,“太宰君,你该走了,看看她留在你身上的后手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