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坐怀已乱

是夜,无星无月,阖庄上下灯火通明。

陆舒窈与抹勺在中楼安歇,居刘氏的隔壁。小女郎依着雕花窗,望着窗外的夜空,恬静的笑着。

抹勺捧着厚厚的狐裘走进来,说道:“小娘子,刘氏主母又命人来送东西了。”

“嗯,知道了。”小女郎美美一笑,眷眷的伸了个懒腰,细细的腰身不盈一握。

小半日里,刘氏一直都是患得患失的,不时的遣人来送些东西,手炉、衣物等,仿似这样便能证实陆氏小女郎真的存在一般。

抹勺伸手探了下木盆中的水温,见盆侧的小木盒里放着澡豆,拿起来一嗅,淡淡的香气萦绕着,似有还无,皱眉道:“小娘子,咱们走得急,忘带桃蜜豆了。”

陆舒窈提起裙摆,歪着身子坐在矮床边,将小小的粉嫩玉足探入水中,笑道:“无妨,这是他的味道呢。”亦不知想到甚,脸上唰地红透了,伸手拔了拔脚踝上的小金铃。

“叮铃铃……”

铃声轻扬,飞出了窗,行走于廊的刘浓似乎听见了这铃声,嘴角斜斜上扬,在门口略作停顿,柔声唤道:“舒窈……”

抹勺道:“刘郎君,小娘子正沐足呢,稍后再来……”

“哦……”

刘浓摸了摸鼻子,正欲转身离去,却听陆舒窈在室内娇声道:“进来。”

刚一踏进室中,便听陆舒窈在帷唰内又道:“抹勺,水有些冷。”

抹勺奇道:“小娘子,不冷呀。”

陆舒窈道:“冷。”

“哦,小娘子说冷,那定是冷的,抹勺这便去换。”

抹勺捧着木盆转出来,一边走一边用手探着水温,险些撞着刘浓。

刘浓微微一笑,对门口的雪雁低声吩咐,雪雁便领着抹勺匆匆而去。走入帷屏中,但见小女郎端端的坐在簇新的白苇席中,嘴角带着狡黠的笑。

小巧的金丝履软在案侧,鹅黄的对襟襦裙如水四展,边角处浅露着雪嫩一点,隐见一枚小金铃。刘浓心中一颤,也不敢多看,怕一时忍不住唐突了她,走到她身侧坐下,捉着柔滑的小手,笑道:“今日暂且歇上一夜,明日一早便回,可好?”

陆舒窈道:“舒窈想多留两日呢。”

刘浓微笑着摇了摇头,傍晚之时陆氏便来人了,幸而来者是陆老,陆舒窈一番恳切再加相逼之后,陆老无奈,只得由着她。可即便如此,刘浓也不敢让她再待,陆玩的言语犹响耳边,再有两日便是岁载,若是她迟迟不归,休说陆玩不见责,便是刘浓自己也难以心安。此时,尚无外人知晓她私离陆氏,若教得知未嫁小女郎夜奔,后果委实难料。

陆舒窈本就是聪慧练达的小女郎,细细一思也知不可能,微皱着细眉,略翘着嘴唇,轻声道:“郎君,夫君……舒窈非君不嫁的。”

刘浓拿起案上的茶碗,一边咕噜咕噜饮,一边道:“且稍待些时日,刘浓定娶舒窈至华亭。”

“那,那你看着我……”小女郎心中怦怦乱跳,壮着胆子呼唤,微扬着直欲滴血的柔唇,眨着星眸。

而此刻,小女郎散了髻,满把柔顺的长发如水倾泄,直直坠至苇席中,笼得小蛮更细,衬得鹅黄的身姿婀娜婉约,娇不可言。

刘浓吞了一口口水,稍稍一低眼,目光瞬间便是一凝。陆舒窈虽是个娇小人儿,但身材却是极好,系着抹巾的对襟裙口下方,翘翘凸凸雪白一片,以目测之,断难一手掌握。

赶紧转走眼光,却又恁不地看见她浅露在外的脚趾头,根根娇嫩若水泼玉蝉,再被那金黄色的铃铛一晃,美郎君顿觉天地都在旋转,而下腹则腾窜起汹涌之火,灼得人难辩东西南北。

小女郎眨着眼睛看他,见他脸红了,眼光直的有些骇人。陆舒窈略怕,身子却情不自禁的软软向他依去,边依边喃:“我的郎君,舒窈,舒窈……”

“舒窈……”

刘浓再也禁不住了,一把将软绵的小人儿揽在怀里,捧着她小巧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唇,缓缓的低头,深深一吻,吻过唇,吻过鼻,吻过眼,再复唇。

小女郎身子颤个不停,两把小梳子唰来唰去,想睁开眼看看又不敢,暗觉可能有事将发生,既有些怕,又有些喜,犹带着羞。

便在刘浓的手攀上颤颤危危的山峦之时,小女郎委实忍不住了,“嘤”地一声娇喃。

一声娇喃,犹若惊雷炸响。

刘浓正在乱捏的手一顿,用力咬了一口舌尖,身子立马一直,放开了软作一团的小女郎,再也不敢看她,哑声道:“舒窈,我……”实在说不下去,只得捧起案侧的茶碗狂饮,拼命压制那股邪火。

陆舒窈涨红了脸,斜依着矮案喘气,身上无力,心中绵甜,心想:这,这便是夫妻么?这,这便好了么,怪怪的……

稍徐,刘浓镇住了神,从怀中掏出一枚画着花纹的鸡蛋,笑道:“舒窈,且看这是何物。”

“呀,我的祈福桂丸……”小女朗将鸡蛋捧在心口,眨着漂亮的眼睛,问道:“郎君,现下舒窈可以叫郎君为夫君了么?”(上巳节投溪鸡蛋,为桂花泡制,意指向月桂祈福。)

刘浓羞愧无颜,摸了下鼻子,知道她不懂,只好默然点头。

陆舒窈软声道:“那,那夫君还会娶别的妻子么?像,像阿父一样,有了娘亲,尚有二娘亲、三娘……”说着,见刘浓微笑看来,小女郎垂了首,看着自己脚踝上的小金铃,声音细细的:“舒窈见过桥小娘子了……”

看着眼前的小女郎,刘浓无言以对,只能微笑着捉住她的手,拉着那颤抖的柔荑贴于自己的心,柔声道:“舒窈且听听……”

“怦怦……”

心脉的跳动震动着小女郎的手,盘绕着绵缠心海。小女郎格格一笑:“听不见呢。”说着,将身一扭,脸颊紧紧的贴上他的胸膛,一下、两下、三下,当听到第三下如鼓擂般的心跳,小女郎嫣然道:“现下听见了,也知道了,夫君怜惜舒窈呢……”

夜澜静,微微凉风拂着窗。

窗口未闭严,风缭乱着案上的芥香,亦如娇好女子,婀娜袅袅。

两人相互依偎,静默无言,刘浓心潮平静,揽在小女郎腰间的手,愈来愈紧。小女郎柔柔的笑着,当静到极致之时,蓦然仰首,媚媚的问:“尚有何人?”

“这……”

……

次日一早,陆舒窈离开华亭回返吴县,刘浓送至离亭,刘氏领着一群莺红燕绿站在亭口,看着眼前华美的小女郎,神情略略有些怯。江东陆氏乃顶级豪阀,而今便是沛郡刘氏亦有不如,刘氏不过沛郡婢女出身,教她怎生不怯。

“娘亲,孩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