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费尔迪南多二世和法国公主(第2/3页)
大公还发现自己的妻子维多利亚·德拉·罗韦雷(Vittoria dellaRovere)几乎和吉安·卡洛一样令人厌烦。她是一个一本正经还爱管闲事的女人。长相平平、身材肥胖,结婚后更是越来越胖,双下巴比自己丈夫的还厚,而且一直无法生下一名继承人:她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不过出生后不到一天就死了;第二个孩子只活了几分钟;1642年8月14日,她终于生下了一个能够活下来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科西莫三世(Cosimo Ⅲ)。不过小科西莫的出生没能改善父母之间的紧张关系,没过多久,维多利亚就撞见丈夫正在爱抚一名男侍从。之后几个星期她都不愿与丈夫说话。当她终于决定讲和之后,他却不愿与她重归于好,过了差不多二十年他们的关系才终于缓和,1660年他们迎来了第二个儿子弗朗切斯科·玛丽亚(Francesco Maria),不过这段婚姻仍然算不上幸福。
这对夫妇的一个主要分歧就是儿子科西莫的教育方式。大公希望他能接受现代教育,希望孩子对于他自己非常感兴趣的那些科学发现也能有一些认知。相反,大公夫人则坚决反对。她坚持要以传统方式由教士来教育儿子。科西莫最终还是接受了传统的教育。他被灌输的思想是科学实验不但是不信神的邪恶行径,更是不符合王子身份的事情。很快他就形成了一种古板的缺乏宽容精神的人生观,这也成了左右他一生的性格缺陷。到16岁的时候,他已经显示出了一种“极度的虔诚”,如卢卡大使汇报的那样:
与他的父亲不同,科西莫的忧郁情绪已经达到了极深的程度。大公费尔迪南多对所有人都很亲切,似乎随时会和你开个玩笑,而王子却几乎从来没笑过。人们将此归因于他傲慢冷漠的性情。
除了教堂圣歌,科西莫不喜欢任何音乐,也不喜欢跳舞;他宁愿去做弥撒,也不愿去剧院看戏。他更愿意和教士们而不是女孩儿或侍臣们谈话。他也会出去打猎,但当猎物从头顶飞过时他却不开枪,口中还喃喃念着“可怜的小东西”(Poverino),不过事后他还是会津津有味地吃别人杀死的猎物。他的父亲认为早点结婚也许会对儿子有好处,而他理想的新娘就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叔叔加斯东·德·奥尔良(Gaston d’Orleans)的女儿玛格丽特-路易丝(Marguerite-Louise)。这样的安排也令巴黎满意,那里的枢机主教马扎林(Mazarin)心中成为教皇的梦想正需要美第奇家族的支持。不过,嫁给这样一个阴沉、肥胖,长着肥厚嘴唇和下垂眼角的意大利人对于玛格丽特-路易丝本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她是个活泼、敏锐、充满活力、爱玩闹且任性妄为的姑娘。除此之外,她还爱恋着堂兄洛林家族的查尔斯王子(Prince Charles of Lorraine)。她恳求堂兄国王路易十四不要把她送到佛罗伦萨去。她到卢浮宫跪在国王面前,求他把自己从这可怕的命运中解救出来;然而国王只是扶她起身,告诉她此时反悔已经太晚了。所以在1661年4月17日,玛格丽特-路易丝和科西莫在巴黎由代表举行了结婚仪式,当时她年仅15岁,而因为患了麻疹而留在皮蒂宫养病的科西莫则是18岁。
新娘启程前往佛罗伦萨时,“哭声大得所有人都能听到”。途中每经过一个城镇过夜后的第二天,她都会想尽各种办法拖延出发时间。最后她终于到达了马赛,当时下着瓢泼大雨,玛格丽特装病不肯离开用鲜花装饰的大船上的舱房,于是她就乘船一直航行到了里窝那。新郎在恩波利附近的安布罗贾纳(Ambrogiana)别墅等着迎接她。[8]不过在第一次见到新娘之后,科西莫并没有表现出一点欣喜之情,更不愿意亲吻她;而新娘在听到医生宣布虽然她已经得过麻疹且王子的病已不再具有传染性,但他们还不宜共处一室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欣慰。
在大教堂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庆典之后,新娘新郎终于圆房,只不过王子一点也不热情,而且很快就睡着了。人们安慰新娘说等他彻底康复之后就会强壮起来,不过玛格丽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康复与否。汉诺威(Hanover)公主索菲娅(Sophia)很多年后回忆说其实王子再也没有完全恢复健康,“他一周最多与妻子同床一次,然后就会在医生的监督下离开,以防留在那里时间过长会对他的健康有害”。玛格丽特非常讨厌丈夫,他的彬彬有礼在她看来也是种侮辱。
婚后第二个晚上,玛格丽特就向丈夫索要皇冠珠宝。而他则回答说自己没有权力做这样的决定,于是玛格丽特大发脾气,说自己宁愿住在法国最肮脏的窝棚里也不愿住在托斯卡纳的宫殿里。第二天,她又自作主张地拿走了一些珠宝赏赐给了法国随从们,然后又不得不费了很大的劲要回来。在这之后,她几乎不怎么和丈夫说话,到他们结婚将近一个月的时候,贝齐耶主教(Beziers)汇报说:“王子只与新娘同房过3次。”主教还说:“每次他不来过夜,就会派自己的贴身男仆去告诉她不用等了。而陪同的法国女士们……都觉得很尴尬,因为她们的女主人每天都很哀伤……她觉得这里的生活令她感到陌生。”
人们希望到了夏天,佛罗伦萨各种精彩纷呈的娱乐活动会让玛格丽特重新高兴起来。旧宫的盛宴、皮蒂宫的舞会、圣三一教堂桥上的烟花秀、马焦街上的赛马、圣玛丽亚诺韦拉广场上的战车赛,还有从铺着地毯的街道穿过的盛装游行等接连不断。在施洗者圣约翰节这一天,市政厅广场上照例举办了献礼节(Festa degli Omaggi)庆祝活动。仅过了一周,将近两万名观众聚集在波波利花园的圆形剧场上观看了《欢乐的世界马术芭蕾》(Il Mondo Festeggiante),这是一个融合了假面剧、活人静态画面、盛装游行、马术芭蕾、音乐剧和魔术效应的综合表演。科西莫本人也参与其中,穿着镶有珠宝的铠甲饰演赫拉克勒斯。又过了短短10天,雅各布·梅拉尼(Jacopo Melani)创作的《赫拉克勒斯在底比斯》(Hercules in Thebes)也在佩哥拉街的剧院里上演了。这些之后,玛格丽特-路易丝又开始了到美第奇家族各个别墅的游玩之旅,从波焦因佩里亚莱到波焦阿卡伊阿诺,从阿蒂米诺到卡斯泰洛和普拉托利诺。尽管如此,公主依然很少再表现出她曾经的开朗活泼。多数时候她都在想家,闷闷不乐、百无聊赖,或是沉浸在幻想中;托斯卡纳的一切她都看不顺眼,因为托斯卡纳不是巴黎;她几乎从不出现在公共场合,即使不得已必须出席也要戴着面具。当有人问她喜不喜欢佛罗伦萨时,她会不高兴地回答要是这儿离巴黎近点儿,也许她还能更喜欢一些。玛格丽特是个奢侈铺张的人,吃穿用度各项费用让一贯节俭的大公咋舌。更糟糕的是,她为人轻率鲁莽。当洛林家族的查尔斯王子访问佛罗伦萨的时候,玛格丽特毫不掩饰自己对堂兄的爱意,还在他离去之后给他写了很多充满感情的书信,即便他的回信都被中途拦截了,她也还会继续写。1663年8月,玛格丽特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取名费尔迪南多,之后她就因为乳房肿块而一直抱病在身,整个养病期间她除了自己的法国侍从们谁都不见。科西莫把她的任性妄为都归咎于这些侍从,于是一口气把其中28人替换成了意大利人,结果只是让玛格丽特-路易丝闹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