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戏一折水袖起落［2］
“你怎么这样护着他？”
姜承麟忽然问。
不过是护着这具身子罢了。
沈云棠默默答。
“他其实是个好人。”姜临川仍然护在沈云棠身前, 语气十分笃定。沈云棠的确是个好人, 这么惨, 怨气值都没飙升到两三百。
“沈云棠”主动开口为姜临川说好话，反倒令姜承麟摸不着头脑。
这个沈云棠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过于良善了？
“这顿打我暂时给你留着，等你头上的伤养好再说。”
姜承麟见“姜临川”反而用愤怒、怨怼的眼神看“沈云棠”，心里一梗。
【姜承麟怨气值加60】
真是不知道好歹！
这顿打现在就应该兑现！
“沈公子, 你先让开, 我还是抽他一顿吧。”
姜承麟狠狠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真正的沈公子一点也不高兴。
【沈云棠怨气值加40】
要不是因为姜临川, 他现在还在百花坊唱戏，用得着遭遇这些吗？
全怪姜临川。
“姜先生，他年少无知, 您放他一马。”姜临川继续为沈云棠求情。
这位真是无辜的。
真要让沈云棠挨了打，他成什么人了？
“姜临川！你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悔过, 你对得起你读过的圣贤书吗？”姜承麟愤怒地看着躲在“沈云棠”身后的弟弟。
沈云棠心道，对不起！他当然对不起读过的圣贤书！
可是要我向姜临川那个混账东西道歉, 还不如叫我挨一顿毒打。
一想到姜临川在自己身体里，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道歉的话, 要如何说得出口？
教他唱戏的先生说了，他戏唱得很好, 为人处世的时候，也应该像唱戏那样，好好演一演，这辈子才好过。
他身无长物, 就这一身硬骨头。
要他向姜临川道歉……真是如鲠在喉，半个字也吐不出。
“你到现在还不知错吗？”姜承麟又问。
“知错，他知错了。”姜临川连忙替沈云棠开口。
这肥羊是怎么回事，暂时服个软，这事不就过去了？
虽然挨打的是“姜临川”，真正痛的可是沈云棠。
“姜临川，你自己说。”姜承麟眼神严厉无比。
“我知错了。”姜临川立刻换了一种男音认错，正是现在姜家二少爷那具身体的声音。
之前听沈云棠喊过李暄。
这会儿来不及训练，勉勉强强，也有几分相似。
做cv的时候，模仿过许多种音色，倒也轻车熟路。
刚开始，姜承麟还恍惚了一下，心想，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总算知错了。
很快意识到，这句，还是“沈云棠”说的。
一时间，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不仅仅是他，沈云棠脸色也十分古怪。
姜临川、姜临川这是什么毛病？在这种严肃的场景下，他差点笑出声。
求求姜临川做个人吧。
“……”姜承麟想开口说姜临川几句，骤然忘了言语。
再一看，弟弟脸上古怪的表情，噢，他正在憋笑。
姜承麟真是被气笑了，一扬手中的竹条，怒道：
“今天非要抽你一顿不可！”
“沈公子你让开！”
姜临川怎么可能让开，左右横跳，护着身后的沈云棠，甚至还回头问了一句：
“你怎么不跑，真想挨打啊？”
沈云棠说不出话。
即使是他自己的脸，也很少能做出这等理所应当，且轻松肆意的表情。
“沈公子，你别护着他了……”
姜承麟气急之下，竹条也误打到了姜临川身上。
沈云棠看在眼里，那句话终于吐了出来，
“我知错了。”
也没有他想的那样难。
就当是姜临川说出的这句话。
他脸色越发苍白，血把白衬衫染出红印，昏然欲倒，被姜临川接在怀里。
“送去医馆。”
“沈公子，今日过于冒犯，改日我定会让姜临川登门道歉。我马上让人从后门护送你回去，就说你只在府中吃了顿饭……”
“别走！别回去！”
沈云棠死死抓住姜临川的手腕。
这要是让姜临川那个混账东西回了戏班，鬼知道会闯出多少祸！
万一要他登台唱戏，姜临川会唱吗？
怕是很快就会把他好不容易捧出来的饭碗给砸烂。
沈云棠那副架势太疯狂了，有种誓不罢休的意味，死死扣着姜临川。
“松开！”姜承麟冷声制止。
“我陪他一起。”姜临川主动开口。
听到这话，沈云棠才放心晕了过去。
姜承麟小心翼翼问：
“沈公子，你是现在回去，还是？”
“我等他醒过来。”
“沈公子通情达理，真比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好多了。”姜承麟忍不住叹了口气。
“父母早逝，我忙于生意，他去学堂念书，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我疏于管教，这件事我也要向沈公子道歉。”
“我一定会处理好，尽量不影响沈公子的名誉。”
“沈公子若有什么要求，只管和我说。”
姜临川一一把话记下来，打算等沈云棠醒了，再复述给他听。
还是要找个机会把身体换回来。
“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姜承麟看着自家弟弟的手，默默咽下了要说的话。
仍然还抓着人家，不肯松开，都把人手腕捏红了。
要是姜临川真心喜欢沈云棠，他还要想想办法，消解一下两人之间的矛盾。
倒没想给姜临川找个妻子传宗接代，他自己也孤身一人多年。对子嗣一事，并不看重。
只希望姜临川能遂意才好。
年少时，初知心动为何物。不知珍惜，等后来学会了要怎样对一个人好，再也找不回当初那个人。
“其实他只是贪玩了一些，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回他实在过于放肆，我也有心好好教训他。”
姜承麟试图说点好话，实在编不出什么优点。
虽然姜临川长得不错，沈云棠更是不差。能成为名角儿的人，眉眼当真好看，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可说道的？
可怜他一个老光棍，居然要给不成器的弟弟操心终身大事。
【姜承麟怨气值加30】
“我也知道。一定是我与他之间有一些误会，等他醒过来，我再和他说明白。”
姜承麟点头。
想让沈云棠言辞温和一些，想起姜临川做的混账事，又把话咽下去。
先静观事态发展，到时候再说。
转而又开始担心姜临川的伤势。
倒是一眼能看出口子不深，只是皮肉伤，一直没有止血。大概是失血过多，才昏迷不醒。
按照姜临川以往的尿性，也许是装昏迷。
姜承麟不愿往那个方面想，越发觉得头痛。都长成这样了，要怎么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