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谁最牛(第2/6页)

“不行了,现在的观众要看帅哥美女,谁喜欢老人家。”老韩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觉得奇怪,居然认老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也许是武当山的山居岁月让他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年龄。

“才不呢,干爹您是师奶杀手妇女之友。”司徒颖打趣道。

“要不咱们做个组合,您和大小姐做搭档,我负责造型服装什么的全部后台工作,凯子哥做外景主持人,六哥嘛,帮我们弄点广告赞助,每集也卖个一两百万的,没准还能把版权卖到外国,哈哈。”梁融也开起了玩笑。

“不跟你们闹了,接着说第二个典故。其实也算不得典故,只是我小时候的事。虽然我自小就在上海滩混,但我并不是上海人,我甚至不记得我爹娘的模样了。那还是解放前,世道乱得厉害,我坐在一个伯伯的箩筐里,一路逃难逃到的上海。”老韩又往嘴里塞了几口

“那伯伯倒好心,愿意带您逃难。”梁融插了一句。

“那年头大家自己都顾不过来,好心人可不多。那伯伯跟我没有亲戚关系,是家里穷得没饭吃,爹妈把我卖给了他,他又打算把我转卖给大户人家,赚点钱。伯伯认为全中国最有钱的人都在北京和上海,于是这两个地方就是目的地。我也不记得一路走了多少个地方,只记得一起床就赶路,一直走到天黑。还没到上海,伯伯就累了,不想再走了,把我换了两袋白米。买我的是一对陕西夫妇,开小饭馆,我还记得他们身上有股洗都洗不掉的羊肉味,他们还说我乖得很。”说到这里,老韩模仿着关中腔说“乖滴恨”,口音很地道,大家都笑了。

“后来呢,您过得好吗?开饭馆的人家一定不缺吃的吧。”司徒颖心急地追问,陆钟却默默地为师父碗里添了个鸡腿。

“是不缺吃,羊肉泡馍、胡辣汤、裤带面每天都有,招牌菜就是葫芦鸡。但招牌菜不是每天都有,我只有到他家的第一天,吃了个鸡腿。一路上都是吃的干粮,好不容易吃上肉,还是那么香的肉,我当时就觉得马上死了都愿意。”老韩拿起鸡腿来深深一嗅,颇有些感慨,“后来兵荒马乱的,这老两口死了,我跟着邻居家的孩子继续逃难,跟着难民们到处乱走,最后走到了上海,在那儿落下脚。这辈子什么河南道口烧鸡、安徽符离集烧鸡、山东德州扒鸡、扬州草鸡、童子鸡、叫花鸡、新疆大盘鸡,我全都吃过,唯独这葫芦鸡,怎么也忘不掉。”

大家都看出老韩有些伤感,不愿师父想起自己的病情,一个个想尽办法逗老韩开心。梁融说笑话,单子凯说要帮师父找个漂亮师母,司徒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陆钟变出一支小蜡烛,点上。

烛光里,老韩眼中有泪光闪烁,不知想起了什么。一辈子活得痛快,可不能在徒弟们面前流泪,老韩假装被蜡烛熏了,张嘴就要去吹灭蜡烛,揉眼擦去泪水。

“先别吹,您得先许个愿。”司徒颖赶紧把蛋糕推开。

“又不是小孩子,还许什么愿。”老韩哭笑不得,大家把他当成孩子哄。

“您就许一回吧,肯定会灵的。”司徒颖撒娇地拉着干爹的手摇了起来,大家也跟着说师父得许个愿。

“好好好,听你们的。”老韩不得不闭上眼,知道徒弟们是爱惜自己,望他许愿早日康复。可他心里想的却是希望此次西安之旅能不虚此行,早日寻到“军马篇”,陆钟早日振兴江相派。小小的一团烛光,被老韩一口气吹灭,大家鼓起掌来。羊肉泡,迷你肉夹馍,紫薯塔,三文鱼凉皮,各色菜肴渐渐上齐,大家也吃得不亦乐乎。酒足饭饱,老韩心情大好,却已有了几分醉意。“没喝过瘾,咱找个地方接着喝,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是不可能的,车里的五个人都是海量,很难喝醉,老韩只想找个地方坐坐,不想太早去酒店。人老了,愈发爱热闹,生怕被朝气蓬勃的时代给抛弃。

“好好好,咱们一会儿去喝酒,不过干爹,你得给我们点时间去买生日礼物。”司徒颖一边说一边摆弄着车载GPS,寻找附近的百货公司。

“不用搞那些名堂了。”老韩摇摇头,蛋糕虽小但也油腻,不适合那副老肠胃,他更想尽快弄点喝的润润肠胃。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有机会孝敬您,我们一定会好好表现。”单子凯把车开往了高级购物区的方向。

老韩拗不过大家,车也不是他在开,只能点头。

一个小时后,大家并没有去酒吧,而是坐在了大唐不夜城的一家茶馆里。穿着古装的侍女在表演茶艺,古香古色的盛唐风景,坐在木质太师椅上,喝着香浓的普洱,霓虹灯闪烁迷离,人是清醒的,却有了几分醉意。

徒弟们心疼老韩的身体,不愿让他再多喝酒,把寿星连拉带拽地弄来喝茶了。清茶也同样解油腻,又是热的,寒意渐深的夜里,老韩的肠胃妥帖多了。徒弟们按照老规矩,给师父敬茶奉礼:单子凯送一对黑曜石袖扣,品味独具;梁融送一条爱马仕皮带,经典百搭款;司徒颖送一条限量款真丝领带,相当贴心;陆钟的礼最重,一块外表朴素低调,其实机芯镶钻的白金表。

“几十万的东西,我不能收。”老韩很乐意地收下了其他人的礼物,唯独这块表,他摇了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算起来咱们也是不知多少辈子的父子关系了,不过是一块表,不算什么。”陆钟屈膝半跪在老韩面前,很有点师父不收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我只是把你领进门而已,没教过你太多,你有今天的成绩,全凭你自己。”老韩对陆钟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他的确是老韩遇到过最好的苗子。

“您带我入行,没有您就没有我,孝敬您是应该的,就算是全副身价都给您,我也愿意。”

老韩还是摇头。

“干爹,干吗不收,留着将来做传家宝也好啊。您总说我嫁不出去,万一将来真有人要我了,您也得帮干闺女置办点嫁妆不是。我帮您做主,收了。”司徒颖一把拿过那块表,套在老韩的手腕上。

“那我就替你先收着,万一将来你结婚了,陆钟不送礼,我就替他送了。”老韩看看司徒颖那满心欢喜的小模样,当然明白干女儿的心思,却不想成全。

“干爹,您这是说什么呢。”司徒颖娇嗔一句,她并不了解老韩对陆钟的重望,只当他老人家讲的老规矩,队伍里的人不能谈恋爱,“刚才陆钟露了一手,这回换我来吧。”

老韩拍拍陆钟的肩膀,表示可以开车了,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们,眼底有几分说不出的落寞,“天色已晚,今天就不用再比试了,这些都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你们四个,就算身上没有一分钱,也不会沦落到没饭吃的地步。刚才喝茶时我想到一件事,其实还有个最基本的本事没教过你们。按照江相派的老规矩,原本这是入行就要过的第一关,必上的一课。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居然漏下了,这样吧,明天重新比过,就比这入行第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