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新格局第四节门子
第四节门子
正月十六上午,华子从队里直接开放了,走得有些冷清。老三跟我说,他要再不走,林子就可能砸他一顿了,这个家伙太“把闲儿”,该不该的事都想掺乎一家伙,据说走之前,还想鼓动二龙收拾水房的侉子,二龙没掸他。
“他也就沾了余刑短的便宜,不然他可有得混了,主任那点关系也帮不了他,架不住这帮人使坏呀。”老三似乎对一华 子最后的落魄很如愿,大有恨不能让华子出了监狱门就出车祸的心思。
老三跟我话多,似乎戒备心很小。
现在,我们已经正式凑到一伙吃了,赵兵那边,先是他觉得分了屋再凑过来和我吃不大方,渐渐和蓝伟搭了兄弟帮,我也被老三的热情和权利迷惑,脱身无术,加上确实看到了很多方便之门,再看老三并不象一奸一恶之徒,也就上了船。
而我和赵兵的关系,就象当初与周法宏分伙一样,并没有造成龌龊,这让我感觉舒坦,似乎更象某种战略上的胜利。
邵林给老三做起了小劳作,每天早晚都提了我和老三的吃用,晃晃地来往。我借老三的光,吃完饭有人刷碗,洗漱不必跟大伙一样用冷水。
这种搭档,在开始的时候,给我的感觉是轻松愉快的。
我没有和老三念叨藏天一爱一帮我找关系的事,我明白一切未竞之事,都存在着多元的变数,到手的鸭子还要飞掉,何况机关难料的人心世态?
华子走后没几天,我一直惴惴在心的事情总算拉开了序幕。
“麦麦,接见!”小尹队在工区门口喊。
我一阵激动后,断定是游平和藏天一爱一来了,和林子打过招呼,立刻一溜小跑着追上尹队,尹队笑着说:“跟耿大队认识啊?怎么以前没听说?”
“耿大队?”我脑子炸了一下。同时注意到耿大队正站在办公楼门口看这里。到近前,尹队规规矩矩地说:“耿大队,麦麦来了。”我也赶紧叫了声“耿大队”,心里翻腾着。
“你就是麦麦?走吧,有人来看你。”耿大队难得一笑,我赶紧尾随着,第一次进了神秘的办公楼。
耿大队的办公室在一楼,门口挂着“监区长办公室”的招牌,耿大队先进去了,没有关门,我已经看到游平和藏天一爱一从沙发上站起来,满脸一陽一光地冲外面灿烂着,我一阵激动,但还是顿了一下,喊:“报告。”
耿大队已经在黑漆办公桌前落座,和善地招呼我进去,我冲两个同学笑笑,转脸看耿大队。耿大队站起来:“天一爱一呀,你们先聊,我办点事去。”说着走了出去,给我们留出空间。
临出门,又掉头嘱咐道:“别给他现金一类的东西呀,麦麦,你自己把把关,他们不懂规矩。”
耿大队一走,游平立刻笑道:“我能不懂规矩?”
游平笑得有理,对这里的规矩,他比我懂得得更早。十年前,这小子因为写了张小字报,让公安大哥半夜从被窝里掏走了,关了两年,一党一 籍和学籍弄了双开。出来后走了不少弯路,直到勾搭上我一起做书,才算逐渐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康庄大道上越走越亮堂了。接见时听琳婧讲,这丫的还挺时髦地闹起离婚来。
藏天一爱一在一旁看着我不说话,先是笑,后来慢慢有了些伤感。
我说:“老耿是咱姐夫啊。”
藏天一爱一这才笑道:“你们都叫他老耿?”
“谁敢呀,吃了熊心豹子胆?他是我们老大。”
游平望一眼门口,笑起来。藏天一爱一感慨万端地看着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不留神成犯罪分子了?”我摸一下秃头笑道,心里也觉得很别扭。
“干活呢?”游平问。
“织鱼网,成天打鱼沙家。”
“累不累?”藏天一爱一看我,样子很关心,语气又象个领导干部似的。
“不累——不累能叫劳改么?你姐夫他们得从肉一体到灵魂挽救我们啊。”
“老麦,你不要这样,别把自己跟那些人归到一类去,虽然你犯了法……”藏天一爱一一张口,我更相信她肯定是当领导了。
游平拦她舌头道:“别做思想工作了,咱赶紧说说能给麦麦干啥实事儿吧。”
藏天一爱一说:“老麦,你说吧,需要我们帮你什么?”
“明天凌晨三点,备辆越野车,在监狱后门等我。”我神秘地告诉她,藏天一爱一气得笑起来。
游平说:“跟你姐夫说说,给麦麦弄个大杂役当。”
“杂役?杂役干什么的,干零活的?”藏天一爱一瞪着眼问。
“小学生了吧?这个干零活的,是犯人里最大的脑瓜,相当于你们那里的一党一 委书记,还得兼着组织部长、公安局长。”游平给他上课。
“监狱里是不是总打人啊,我姐夫打你们吗?我是搞政工的,可我知道宣传材料上那些东西也不全可信。”
“你当多大官了?”我问。
“什么官不官的,县委宣传部一干零活的,跟你们这的杂役差不离。”藏天一爱一活学活用、谦虚地笑道。
“人家天一爱一现在是‘青干’科的科长。”
“巨牛啊,小师妹。”我赞叹道。
藏天一爱一笑着说:“别提我了,说说你吧,当个杂役怎么样,人员任免的事,咱姐夫还不是一句话?”
我正色道:“杂役不是咱玩得转的,我干国家主席也不当这个杂役,冲咱姐夫那样的,让我成天漂着不干活他可能还不舒服,也不知道他真正经假正经——哎,这话你别跟他学去呀,那我就死定啦。”
“我能那么缺电吗?那你说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用他,除了给我盯住一件事儿。”
“啥事儿?”
“减刑。”我和游平几乎同时说出来,相视笑起来。
藏天一爱一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峻一性一:“减刑?不是说减就减的吧,会不会有什么原则上的问题,我姐夫这个人出名的倔头,太出格还真怕有难度。”
我刚要给她继续补课,她已经开口:“不过看跟谁,要在你身上,就是犯错误,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