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时间众人纷纷涌向书肆,很快就排起了购文章的长龙,除去小娘子,还有不少书生,毕竟甄珩的书虽然总喜欢讲些情爱,但文采斐然,且内容极为考究,经才谋略、行军布阵甚至科举之事都可与现实对应,时常令人茅塞顿开。

所以这些书生才子们一边感叹甄珩不务正业,暴殄天物,一边抢书抢的比谁都快。

等到抢到了之后,书生们立刻如诵圣贤书一般读了起来,看完之后,各个抚掌赞叹:“陛下若不选摄政王,可真是一大损失。”

这文章主要分成了三部分,第一部 分讲了摄政王赫赫战功,威慑四海,尽管众人都耳熟能详,但经由甄珩的笔触写出来,却叫人看的热血沸腾,崇拜至极,第二部分则是讲了摄政王多年的隐忍守护,一直耐心等着小皇帝成长,这压抑隐忍深厚的情感令读者看过后情不自禁潸然泪下,无人不为之动容,第三部分就是讲若摄政王与小皇帝成亲,对于楚国的未来的发展有何益处,简要罗列的几点构想,可称得上惊才绝艳,令人拍案叫绝。

甄珩说,他本人十分推崇摄政王,若小皇帝最终选了摄政王为皇夫,那他愿意将治国之策尽数奉上。

这么一篇全程都在夸摄政王,几乎把他夸成了一朵花的文,原本应当十分尴尬,但由甄珩写出来后,却叫人觉得本该如此,这小皇帝跟摄政王,合该就是神仙眷侣。

这文章字字珠玑,读起来朗朗上口,卖的也不贵,只一文钱,可以说是赔本在卖,故而很快就在京城传遍了,就连垂髫稚子都能摇头晃脑背几句。

摄政王的人气一时到了顶峰,压他的人翻了数番。

赵飞翎素有才名,在家里气的跳脚:“这摄政王好大的本事,竟然能买通甄珩为他做文章,这等溢美之词竟也写得出来,不怕被雷劈!”

同时心里隐隐后悔,他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做文章来夸赞自己,现如今再写落了下乘不说,写的还真不一定有甄珩好,所以他必须想法子压一压摄政王的风头才是。

其余人也是,对摄政王真的恨的牙根痒痒,却又不得不找机会刷名望。

翌日,京城里最大的医馆回春堂的药童在门外吆喝,说世家叶家的公子叶倾今日在本医馆义诊,诊费全免不说,药钱还减半,一时间无数患病的百姓纷纷涌向了回春堂。

叶倾身着一袭白衣,面如冠玉,身量颀长却因一身医者的慈和气度令人见之便心生亲近,真真称得上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他微微拱手,对百姓们道:“各位乡亲,在下叶倾,倾慕陛下,自知比不过摄政王,却也愿为乡亲略尽绵薄之意,还望乡亲们能多多支持在下。”

百姓们拍手叫好,纷纷道:“叶公子人俊心善,我们必定支持!”

“那在下就先谢过各位了。”叶倾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

而当天下午,就听说小将杨远杰捉到了京郊外极为狡猾善于隐匿的劫匪,带着府军将劫匪一锅端了,骑着高头大马,绑着十几个劫匪交给府尹的场面极为威风壮观,百姓们纷纷称赞。

赵飞翎则听说今年旱灾,自愿捐出自己名下铺子一年的收入,交给陛下调拨赈灾,这一举动更是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百姓们在夸赞之余,对小皇帝印象也更加好了,若是他不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

听说陛下不日还要出宫求雨,百姓们对楚恒十分信任,觉得他一定可以求得甘霖。

现在许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宰辅府上,都在期待这宰相家的公子能给他们什么惊喜。

张灵均在听说叶倾开义诊杨远杰出城抓土匪赵飞翎捐款赈灾之后,头发险些都愁掉了,他连着想了几个法子都觉得不好,只能焦急问爹娘:“爹,娘,你们说孩儿能做什么,求爹娘帮孩儿想想。”

张九筠眉头紧紧皱着,事到如今,这事态已经完全不受他控制了,原本他揭破容臻的心思是为了离间他们,却没想到容臻反手便让甄珩写文章,调动民意,甚至引得其余人纷纷效仿,还间接令百姓接受了楚恒。

这其中必定是有人在推动,除了容臻,不做他想,可小皇帝分明已经跟他决裂,他怎么还能这么毫无怨言的替小皇帝谋划?

难不成真的爱的深沉?

张九筠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该给他们让位置,他怎么就看不懂这个发展呢?

可是再看不懂,他身为宰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身后系着许多人的命运,他也只能进,不能退。

张九筠看了一眼儿子,也有些头疼,要他在朝堂翻云覆雨他不难做到,但如何讨得民间声望却颇有些束手无策,况且那些人把路都走死了,他儿子很难搏出路了,不过他觉得,民意即便重要,也不能对小皇帝选谁起决定性作用,倒不如多安排机会,让张灵均接触小皇帝,此次求雨,便是个机会。

不过名望也要有,否则百姓不会心服口服,便道:“你名声一贯不错,正可以去城外布善施粥,你再写个故事,诸如前世今生,情定三世之类,最好曲折离奇,荡气回肠一些,我再运作一番,让百姓们觉得你跟小皇帝八字相合,若是结合必定使得我大楚蒸蒸日上,百姓富足。”

这甄珩可以写文章,他们就可以写话本,反正这百姓们,最喜欢看了,不是么。

张灵均感激道:“多谢父亲,我这就去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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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宫里头,佑安绘声绘色给楚恒讲了这些事,楚恒愣了一下,忽然觉得,他们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甚至还做了些对百姓有益的事情,但即便觉得他们不可怕,也不想见到他们。

因而问佑安:“明日皇叔就能解禁入宫了么?”

佑安忍着笑,道:“正是,陛下。”

楚恒有些后悔,红润的小嘴巴不自觉撅着,他应该就让皇叔禁足一日,不,半日的,这两日,他颇受相思之苦,竟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

他如今还没有完全弄明白情爱是什么东西,但他只明白,这么多年的相处陪伴下来,他离不开皇叔,也不想与他分开。

所以他想问问皇叔对他是怎么想的,也想请皇叔教会他。

除去相思,这几日楚恒也没闲着,将前日朝堂上的奏折尽数看完后,命人速去落实查证,再加上容臻之前查到的大小官员的错漏,楚恒俱都整理出来,将罢免的调任的官员全都确定了,只等着明日再次上朝,就当朝宣布,趁热打铁,此次动的位置不多,但俱都换上了他跟皇叔这边的人,以后慢慢蚕食,总会有将朝堂完全掌控的一天。

想起之前容臻给过他一份名单,名单上面将容臻这派的人名俱都写了出来,大到六部尚书侍郎,小到各州知县,当时楚恒只觉得容臻对他如此坦荡毫无保留,得皇叔如此,再无所求,但现在竟然也品出了一丝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