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傻狐狸精
半大孩子亦步亦趋的跟着无心进了林子,满拟着能学几手做套下绊挖陷阱的巧本事,不料无心走兽似的埋伏在草丛里,竟然是手嘴并用的生擒活捉,比野物还野。半大孩子没见过他这么快的身手,紧赶慢赶的撵着他跑,差点跑丢了一只棉鞋。
最后到了中午时分,无心扛着一根粗树枝走出了林子,树枝一端削尖了,血淋淋的插着三只大肥兔子。半大孩子白白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和体力,肚里的窝头消耗得丝毫不剩。眼巴巴的望着无心的猎物,他把一根脏兮兮的手指头塞进了嘴里。
无心头也不回的叫了他的名字:“小全,想不想吃兔子肉?”
小全累得气息都弱了,垂涎三尺的低声答道:“想呗!”
无心回头对他诡谲一笑:“你家不是有干黄花菜吗?拿黄花菜换。”
小全咽了口唾沫:“我妈不能让我拿。”
无心转向了前方:“那没办法,我回家吃我的兔子肉,你回家吃你的黄花菜吧!”
小全苦着一张脸,赖唧唧的尾随着他,知道自己想吃兔子肉的话,必须得冒险回家偷黄花菜,可他只想吃肉,不想偷菜。不知不觉跟到了小帐篷前,他一看到苏桃正在帐篷外面干杂活,立刻正了正眉目神情——在无心面前他是个小孩,在苏桃面前,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做出小男子汉的模样了。
他不再纠缠无心,悄无声息的往家走。而苏桃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径直跑到无心面前说道:“今天早上来了一条狐狸,偷喝咱们家的棒子面粥!”
此言一出,附近木刻楞开了门,走出一个面黄肌瘦的大媳妇:“狐狸最奸了,肯定是上次偷鸡偷顺了嘴,昨天夜里就又进村了。无心,你那兔子是咋抓的?”
无心一手扶着肩上的粗树枝,一手叉着腰:“狐狸还喝棒子面粥?嫂子,兔子是我用手抓的。”
大媳妇十分惊讶:“用手抓的?那你这手得多快?”
无心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可快了。”
无心不回来,苏桃就觉得自己一个人没有开伙做饭的必要,生生饿了大半天。无心快手快脚的烤了一小块兔子肉给她,又问:“你说你是不是懒?我要是一天不回来,你就饿一整天?”
苏桃用牙齿撕着兔子肉,烫的嘶嘶吸气:“我才不是懒呢!”
无心动作娴熟的扒下整张兔子皮,又把兔子开膛破肚清洗干净,切成小块晾在石头灶旁。附近的木刻楞又开门了,大媳妇伸出脑袋问道:“哎,无心,你那兔子肉是不是能用面换?”
无心大声答道:“能!但是不要棒子面。”随即他站起了身:“嫂子,你家有没有用不上的锅?有的话就借我一口,我给你一只兔子,明年一开春我还把锅还给你。”
大媳妇一听,一扭身回了房,不过片刻的工夫,便拎出了一口小小的旧铁锅。把铁锅送到无心面前,大媳妇用海碗盛着满满一大碗兔子肉回家了。
大媳妇刚走,小全用衣襟兜着一大包黄花菜回来了,眼看大媳妇端走了一大碗粉红的兔子肉,他吓得连忙去问无心:“还有吗?你没全给她吧?”
无心一丝不苟的清点了黄花菜的数量,然后剁了半只兔子给他。把小全打发走之后,他转身对着苏桃做了个鬼脸,又从衣兜里掏出了三枚大鸟蛋对着她一晃:“怎么吃?”
苏桃想了一想,高兴地答道:“做疙瘩汤吃吧!”
苏桃找出面粉,张张罗罗的要给无心做午饭,然而刚一动手便显出了人仰马翻的趋势。无心连忙强行接管了她的事业。慢慢的用水调开面粉,因为面粉太可贵,所以无心慢条斯理,干得细致,又问苏桃:“看了狐狸怕不怕?”
苏桃在一旁泡黄花菜:“不怕,我还给了它一棒子,把它打跑了。”
无心问道:“猫头鹰没帮忙?”
苏桃听了,啼笑皆非:“它又不是看门狗,哪能帮我的忙?”
无心骂了一句,意思是说猫头鹰是个吃货。猫头鹰在帐篷里似睡非睡,很偶然的听到了无心的批评,当即吓了一跳,六神无主的横着挪来挪去,两只爪子抓不住地,差点向后摔了个仰面朝天。帐篷外面涌起了血腥气,他想定是无心在对着野兔子们大开杀戒。战战兢兢的展了展翅膀,他决定先行逃走,等到风头过了再回来。
运足力气一振翅膀,他平地起飞冲向帐篷帘子。不料一个脑袋刚刚见了天日,蹲在帐篷前的无心猛然回身出拳,口中同时大喝一声:“哈!”
这一拳正好击在了猫头鹰的头顶,猫头鹰只觉一阵天翻地覆,待到他恢复清醒之时,外面石头灶上的疙瘩汤已经开了锅。面汤嫩嘟嘟的一颤一颤,里面煮着黄花菜和荷包鸟蛋。无心和苏桃围着石头灶席地而坐,直接用勺子对着锅吃。面汤太烫了,两人在冬日的太阳下面喝出了热汗。最后无心叹了一口气:“舒服。”
苏桃用勺子刮着铁锅:“还剩了一碗,晚上吃吧。”
无心刚要说话,不料远方忽有一人急急跑来,却是前天早上污蔑无心偷鸡的汉子。那汉子生得五短三粗,本也有着几分威武样貌,然而此刻却是举止异常,夹着两条腿一路扭得飞快,一路分花拂柳的就飘过来了。在距离小帐篷十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这汉子伸出两只大巴掌做了个兰花指,双双指向苏桃,口中尖声尖气的开始大骂,语言极其下流。苏桃端着一碗面汤愣住了,无心也扭头望向了他——望了没有几秒钟,无心起身绕过石头灶,弯腰一把捂住了苏桃的耳朵,同时就听汉子跳着脚的叫道:“你个不是人养的没汉子要的小骚逼,姑奶奶喝你一口棒子面粥还要挨打,妈的姑奶奶今天非扯腿撕了你不可!”
周围的木刻楞全开了门,有见多识广的老人家开了口:“哎呀,你们听这不是王木匠的声音啊!王木匠这是怎么了?”
无心紧紧的捂着苏桃的耳朵,站在原地腾不出手。王木匠骂得太牙碜了,最老辣的泼妇听了也要面红耳赤。他不允许这些脏话往苏桃的耳朵里进,一句也不行,只言片语也不行。
一个小脚老太太拿着一只大竹筐,东倒西歪的挪上去扣上了王木匠的脑袋。其余人等一拥而上摁住了他,其中一个老头子慌慌的从家里拿来一根马鞭子,抡圆了去抽王木匠头上的竹筐,一边抽一边骂:“你个狐狸精,你偷吃的你还有理了?你给我滚,马上滚,不滚打死你!”
马鞭子噼里啪啦的抽在竹筐上,带着呼呼的风声,听着颇有威慑力。王木匠渐渐的不挣扎了,然而脑袋在竹筐里继续哼哼唧唧的做女人呻吟。老头子抽了一身的大汗,末了喘息着停了鞭子,询问周遭众人:“你们说咋办?你们听他刚才说的那话,他不就是让早上那条大狐狸上身了嘛!”然后他转向了苏桃:“那个小丫头,是不是你早上给了它一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