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错误的历史
夜渐渐深了,似乎海上有迷雾,把一切遮掩了,有邮件发来了,说是用完了晚点,冴子与早川直美都回宿舍中歇息了。
裴子云用完了饭,擦了擦嘴,伸了一个懒腰,打个哈欠,似乎有点困,便起身微微鞠躬:“北冈君,抱歉了,我回房休息了。”
但裴子云说完,没有声音回答,不由眼睛微微一眯,看见着对面的人气息渐渐变化:“原来您是这样想的,山田君。”
北冈达也跟着离开了餐厅,深深感觉到了遗憾:“山田君,我还以为您会是我们的同志。”
“北冈君,倒幕已经过去了一百三十年。”裴子云并不意外:“幕府既无法通过一场血淋淋的战争来清扫整个屋子,就注定了民主必会诞生。”
“事实上,任何专制政权都会民主,原本独揽在一个或少数几个人手中的大权,随着制度松弛,而扩大到总督巡抚内阁手中——哪怕这仅仅这只是士大夫或贵族的民主。”
“王与士共天下。”
“幕府就算有着新川庆兴这个明主,也无法铲除扎根的那批人,只能把它们变成了新时代的官员和议员。”
“而当新川庆兴死去,官员和议员的力量扩大,这种共议制,很自然的也进一步扩大,当每个人都能投票选择内阁总理大臣时,变成了现代的民主。”
“日本在幕府治下,在倒幕后都长久的享受着百年和平,更向民众奉还了大政,您还有什么遗憾呢?”
“难道一定要是天皇来亲政吗?”
裴子云踏在甲板上,发出了回声,有几个人瞄了一眼,又回去休息,整个甲板上空无一人,小提琴曲的旋律,隐隐传来。
北冈达也站住了脚步,似乎在倾听,他头发剪得很短,中等身材,这时脱下了眼镜,低首沉思了良久。
渐渐,北冈达也摇头,说着:“山田君,如果你成为了我们的同志,以你的天赋,你的才情,甚至可能在以后成为我们的首领,知道一切秘密。”
“但是你拒绝了,我只能说,我们并不是狂人,甚至也不是一定为了天皇,而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错误的历史,必须被拨正。”
北冈达也语气开始时有点迟疑,但说到这里时,变的沉郁、坚定、果决。
“错误的历史?”这词令裴子云心中一震。
“也许您不理解,事实上不理解才是正常,但是我们义士还没有死绝,更不断扩大——山田君,您是武士,让我们用武士的手段,来结束今天的交谈吧!”北冈达也说完,细目从裴子云的脸扫视而下,停留在心脏喉咙处,把一直拿着的包裹解开。
这是一把长刀。
裴子云叹了一口气,同样拿出了木刀。
下个瞬间,北冈达也心中一凛,眼前的裴子云就这样站着,却无懈可击,顿时额上渗出了汗珠。
“不可能,我七岁练剑,十五岁获得奥义,二十一岁大成。”
“眼前的人甚至称不上是少年,怎么可能有这样高的修为?”
北冈达也的呼息变得重浊,突大喝一声,踏上一步,身子跃起,燕子一样,循弧线绕过裴子云身体左侧飞翔,接着就是一个刀光。
“燕返斩!”
北冈达也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惊人的速度和体能显示了武士的强悍,而在消失瞬间,裴子云心率急升,后抑,旋身,返斩。
瞬间,两人的身体交错,接着裴子云安然着地,向右斜振木刀,不过木刀不需要斜振,滑过的血瞬间被吸取了。
北冈达半跪在甲板上,以刀支地,一线渗出红,渐渐扩张,喘息了两下,才站了起来。
一条红线,入肉不深,只有半分。
“山田君,是你手下留情吗?”
“不是,我才十二岁,只差一点,但到了极限了。”裴子云有点遗憾,他动手向来不容情,只是自己极限束缚在十二岁的少年身体内。
北冈达也默然良久,收了刀,身姿端正,鞠躬行礼:“山田君,还请您放弃坂东媛子的任务吧!”
“就算不谈幕府,还有着夷神。”
“夷神?”
“是啊,春鸟姫。”北冈达也声音中隐隐有着遗憾:“你知道为什么以坂东家的财势,却要请你,武士可不止你一人,就是因这原因。”
“夷神壮大的话,虾夷人就会壮大。”
“这太可笑了,纯虾夷人还存在吗?”裴子云不动声色,虾夷人在幕府时代,就被看作是落后民族,鼓励归化,而虾夷人自己也将此认可为自己唯一的出路,现在根本没有纯粹意义上的虾夷人了。
“你说的没有错,可是毕竟没有完全归化。”北冈达也摇着头说着。
“原来还是和夷之防,可大将军册封过,我不觉得它是夷神。”裴子云说着。
“这样吗?我对您警告一句,坂东家可不是和善之辈。”北冈达也没有准备再动手,退了出去。
裴子云哑然一笑,转身回房而去。
半晌,空无一人甲板上显出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刚才交手的北冈达也,他掏出了一个手机,拨打按键,接通了后,他恭敬的低首说着:“抱歉,大人,交涉失败!”
“你已试探了他的倾向,以及说了夷神的事吗?”电话发出疑问。
“是的,大人,已说了,但是他还是拒绝了。”北冈达也认真的说着:“山田信一更倾向于维护和平的幕府。”
“对夷神也认为是幕府的比天津神而并不加以特别排斥。”
“喔,是吗?”电话对面,对裴子云没有接受条件,显很有些遗憾:“山田信一根据我们观察,是非常有天赋的武士,文武双全,前途无量。”
“更倾向于维护和平的幕府,以及对夷神也认为是幕府的比天津神而并不加以特别排斥,其实对生活在和平时代的人来说,也很正常。”
“只可惜他是武士,并非普通人。”
“而且还在关键时卷入了战争,并且站在敌对面上,既这样的话,为了历史的拨乱反正,计划不容有任何变数。”
“将山田信一处死吧,尽川神社的压力,我会承担。”电话对面,用虽满怀遗憾,但斩钉截铁的声音说着:“还有,针对坂东本馆的计划,继续进行。”
“要拨乱反正,就得把北海道的变数拔起,我授权你动用所有在坂东本馆安插的棋子,不惜任何代价。”
“嗨!”果然,这命令没有出乎北冈达也的预料,大声应着命令,北冈达恭敬的站着,身体鞠躬,等着电话结束,才挂了手机,直起了身体。
“太遗憾了,山田君。”北冈达摇首,眸中露出了疲倦之色:“我的道路,还要承担多少血呢?”
在游轮上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一夜睡醒,再用了中饭,向日葵号就靠了岸,按照路线上了海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