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晚一点的时候,杜瓦尔先生带着仆从携礼物如约而至。

吕德太太在得知对方购置了隔壁的庄园后,也有几分惊讶。

但对方算是府上的贵客,再加上又有阿黛尔小姐的邀请,既然是未来的邻居,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因是农庄初准备着,餐品没有白露庄园的那么精良,但宾主尽欢。

两边的氛围格外和谐,珍妮在一边侍奉着,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见吕德太太一脸严肃,仿若并无察觉,她也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她是阿黛尔的女佣,自然是一切以阿黛尔的个人利益为先,这点上珍妮是很拎得清的。

阿黛尔在这里农庄住了两个晚上,在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启程回去了。

她花了小几日的功夫,把她的新命令以方案形式落实下去,因她人还在此,众人也不敢随意糊弄他们。

阿黛尔不在意他们是几分真心实意地为她做事。

总归她已经根据吕德太太侄子等农人的意见,重新规划了种植作物,又要求要采购上好的种子育苗出来,种植高品质的棉花,然后又要求工坊以新的工作分组进行分工,到时候再根据劳动成果重新安排。

虽然这里基本上算是大约翰逊管家控制的地方。

但他到底没有到只手遮天的地步,老管家和吕德太太在这里都有可以使用的人手,阿黛尔于是根据此安排了监督的人。

只等到时候结果出来,一个月后,该滚蛋的第一拨人人就该都滚蛋了。

回去的当天早上,阿黛尔收到了公爵父亲给她的回信。

公爵先生对于阿黛尔的处理没有任何的疑义,他甚至不介意直接把所有的人打发了而重新安排人,只要阿黛尔需要,他可以把那些因为这些举措而带来的坏名声都揽到自己的头上,不过对于阿黛尔如今的处理方式他也认可。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走在路上的流民好像比之前看到的都要多。

这种感觉在进入了巴黎城市之后,愈发强烈。

进入巴黎市区的地方,要过一段接近贫民区的地方,那块的环境一贯不是很好,阿黛尔平时也没有怎么注意。

但总觉得今天回去路上看到的人,那些衣衫褴褛、眼神无光的人们比之前的似乎要多上一些。

“是不是流民又多了?”

阿黛尔皱了皱眉头,吕德太太闻言跟着往外看了一眼。

“是吗?”吕德太太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也许是有什么事情……但这些贫民的活动……也许只是刚巧今天比较活跃。”

“是这样吗?”阿黛尔略带困惑,但因为没有证据,也不好肯定,只道,“愿天主保佑,没有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都会好起来的。”吕德太太宽慰她。

阿黛尔回家以后,公爵父亲刚好也在家里。

他拥抱了一下她,关切了几句,阿黛尔将自己在农庄的生活和看到的内容再重新地说了一次,公爵亦是给出了一些建议,让她在决策的时候不会出现太大的疏漏。

“爸爸,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阿黛尔想起自己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我看到好像……贫民多了一些?”

“是,北边闹灾荒了。”公爵父亲点头应了,说出口的话却让阿黛尔一下愣住。

“您是说,灾害?”

她神色愕然,全未想到是真的如此结果。

“是,虫灾吧。”公爵父亲对此并不十分了解,只是七七八八知道,“不过是小范围的,跨不过那边的山,所以……影响范围不算大吧,那边领主应该也有安排,之后教会应该也会有所动作的。”

“流民过来了?”阿黛尔心情有几分沉重,“他们能……”

“这里会开着救济的,这周去教堂礼拜的时候,就多捐一些吧。”

公爵父亲确实没有太将这件事情放在这里,裘拉第家族在西北那边并无领地,自然灾害也影响不到他们这边来,不过逃荒的流民过来,可能也会得到教会的一些救济,再多的,全看命了。

详细的情况,公爵父亲也不是很明了,他毕竟已经远离了政治圈子。

不过过几天,这段时间的聚会活动,多半先生们说的都会是这个话题,如果因此粮食浮价、社会波动大了,那兴许会成为所有人议论的话题。

“这可真不是个吉利的标志。”阿黛尔感慨着。

“是,所以国王应该会想要尽快处理这个。”

公爵父亲点头应是:

“他们波旁就是这么没了,说到底奥尔良国王也是波旁的旁系,这种天降灾害,听着就十分的不详啊……”

大革命前的理由之一,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荒。

灾难让人民生活愈发艰难,也瞬间加剧了社会矛盾。

最终人民起义,让曾经辉煌无比的波旁王室瞬间倾覆,曾经奢侈无比的国王王后也上了断头台,日子艰难,也就后来拿破仑皇帝拯救人民,建立了新的政权。

阿黛尔回忆了一下这位国王的统治时期。

她学的简单版的历史上,不会详细地介绍到每一年在法国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也许这只是一件不太起眼的小事,这次的灾荒并没有带来动摇社会根基的动荡,虫灾唯一影响的就是靠此吃饭的人们。

“哦对了,之前你不是说要和法兰克福那边联络一下吗?”公爵父亲突然想起来,“我让人把那些信件给你吧,我好久没看过了。”

“……”阿黛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不靠谱的公爵父亲,居然是认真地在告诉她说,从和那边闹翻开始这么多年过来,他们也就基本断了联系。

后来那边是有给过问候关心的信件的,但是公爵父亲收是收下了,只拆开过最早的几封,后面近几年几个月的,都一律没有看过,直接压箱底了。

阿黛尔也没有想到他是这个样子处理的,但想想又觉得好像没那么值得意外了。

当时她的身体状况也很差,公爵父亲为了她似乎是操碎了心,在其他事情上能够投注的精力极其有限,对于这在法兰克福的关系不好的亲戚,自然不可能再投入更多的心神——

何况想起那边,就会回忆起自己不幸的女儿和没有得到很好照顾的外孙女。

阿黛尔接受了这份东西,将大概七八封或拆过或没有的信件整理好,打算有空一一看过,然后找管家要了礼单,虽然公爵父亲单方面和那边维持了一个很差的关系,但那边还是有定期送来问候和礼物特产。

阿黛尔打算记一下礼物内容,然后在试探地回信时候,顺便回一份相对真切一点、贵重一点的礼物,当做是两边缓和的意思。

最近一封信件,是在几个月之前,是塞曼斯老夫人写来的,随同的还有一封塞曼斯先生的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