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银河

赵驰在何督公病死过去之前,良心发现的收了手。一本正经的让他在车上休息,自己出了马车,吹了声口哨,星汉就从后面几个跃进到了身边。

“殿下?”何安有些不安的从窗子里探出头来。

赵驰笑了:“督公好好休息,我去前面探探路。”

说完这话,星汉便飞驰了出去。

五皇子裙摆飞扬,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姿态。何安一时看痴了,直到殿下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才堪堪缩回半个身子。

里面的软榻上有点凌乱。

想到刚才两人并肩而坐,殿下又那么不经意的搂着自己,一说话,殿下的胸腔就连带着震动,自己都能感觉得到。

还有最后舔那一下。

何督公脸又红了。

他知道殿下是好心,贴着近了那更无心。可自己还贪恋那点儿体温,不敢直说。

龌龊,太龌龊了……

何督公一边唾弃自己不要脸,一边又忍不住伏身贴在了殿下躺过的软榻上。就那么拿脸蹭了蹭绸子。

也许是痛劲儿过去了,又或者是在殿下坐过躺过的地方。

他竟然自己也没察觉,就那么睡了过去。

一觉香甜。

*

等他从车里醒了,已是到了赵家庄。

外面有人在说着什么,何安连忙翻身下床,撩开帘子出去。马车停在赵庄头院子里,赵驰和徐逸春已经不在了,喜乐在外面候着,见何安出来了连忙道:“师父,您醒了。”

“殿下呢?”

“一到这儿,殿下和徐大人就说要去田间看看,那赵庄头就带着人过去啦。您这不睡着吗,殿下让别打扰您,让您多睡会儿。”

他凑到何安耳边,神神秘秘问:“……听喜平说,您中途上了殿下的车,好半天没声息,过了会儿殿下出来了。殿下是不是……那个了?”

那个?

哪个?

何安还在这儿迷糊呢。

喜乐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嗨,督公您这可是黄花大闺女出嫁头一遭,得保重身子,殿下年富力强的……”

何安终于琢磨出味儿来了,脸腾的又是一红,一个脑瓜崩就敲他脑门儿上了。

“你个小贼骨头!子孙袋都割了脑子还装着腌臜东西!殿下的事儿也是你这儿揣摩的?说些没着没落的屁话,咱家回头就拔了你舌头喂狗!”何督公终于恼羞成怒了,骂骂咧咧。

喜乐被锤的有点痛,也不敢吱声,唯唯诺诺半天。

所以到底是有没有啊……

等何督公终于骂够了气喘吁吁问他:“喜平呢!”

喜乐连忙道:“殿下马车里冰化了都,从御马监差了人送冰的马车过来,喜平在村口卸冰。”

“你在这儿候着,我去找殿下。”何安上了马,走前对喜乐叮嘱道。

*

何安骑着马就上了田埂,沿着上次庄头带他走过的那条路往前一路追过去,绕了级条路,便到了田边,隐隐瞧见远处几个的身影,正要张口喊着。

“死阉狗!”有人大喊一声。

接着旁的灌木林里就冲出个人影,手里拿着根竹竿,使劲冲着马上一捅。

何安哪里料到这遭,措不及防直接被人捅道了肩膀。

那人力气大得惊人,一挑杆子,何安便吃痛落马掉在了田地泥泞中,差点背过气去。

接着就听人哈哈大笑。

“老子这招便是棒打落水狗!”那人说道,跳上田埂,面目狰狞,恶狠狠道:“阉狗,还记得你爷爷我吗?”

何安好不容易凝了神去看,过了好一时才想起来,这人就是上次来赵家庄骂自己,被自己踩碎了满田稻子的佃农。

“你你好大的胆子!”何安这会儿浑身都在痛,帽子也掉了,发髻凌乱,散在脸边。浑身泥泞中狼狈不堪,声音痛的发抖,“你可知道咱家是什么人!”

“我知道,你就是皇帝老儿一条狗。被人砍了二两肉还吐舌头摇尾巴的贱狗!”佃户骂的脏,何安差点被他气背过气去。

“我今天打的就是你!”佃户骂出一口恶气,抄起杆子又要打过来,可何安这一时半会儿怎么动弹的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碗口粗的竹竿就要落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

转眼便有一道身影拦在了何安身前,接着一道剑影划过。

那竹竿“嘎吱”自这头一分为二,瞬间弧裂开来,力道大得弹得佃户根本握不住,吃痛便不由自主的撒了手。

两半竹竿在地上跌落,弹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何安这才看清,赵驰手里持一柄软银剑,立在自己身前。

这会儿那柄剑还在微微吟哦。

赵驰那身影巍峨,屹立不动,犹如天人下凡。

何督公看傻了,也看痴了。

*

何督公这边成了痴人,佃户那边可没闲着。本来瞅着这个阉狗一时落单,想出口恶气,谁知道出来这么个人,他顿时慌了神,左右打量着要跑。

“站住。”赵驰上前一步,喝道。

不说还好,说了这话佃户更慌张了,便要退。刚退出没两步,有被人猛然从旁袭倒,天晕地旋就让人按在了地上,然后脖子处传来了冰凉的感觉。

“喜平!”赵驰喝止道,“住手!”

喜平袖里剑已经出手,如今握在手中,抵在那佃户下巴,冷冰冰道:“他伤了督公,死不足惜。”

“他为什么伤人,也得问个明白。让他死也死的清楚。”赵驰劝道。

何安终于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喜平,听殿下的!”

他眩晕了一阵,顿时脚下踉跄,然后又被赵驰扶住。赵驰那骨节分明的五指毫不厌弃的抓着他的袖腕,顿时让泥弄脏了手掌。

何安脸色一红,低垂着头道:“谢殿下。”

“……督公小心。”赵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信无什么大碍,搀扶着他上了实地才松开手。

“你说说,为何要袭击何督公?”赵驰问那佃农。

“你是谁?”佃农问。

“这是大端朝五皇子殿下。”

那佃农惨淡一笑,不理何安只对赵驰道:“没什么道理,就是我看不惯他。上次来这儿就趾高气昂的,我就说了一个阉货而已。让他听去了,他就踏马上了我的田,弄得我今年颗粒无收。家里几个孩子嗷嗷待哺,媳妇儿也跟人跑了。如今已是揭不开锅。不如就同归于尽得了。老子死也得拖个垫背的。”

赵驰回头问何安:“督公看怎么办?”

何安站在那佃农面前,暗地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狗贼挫骨扬灰,又碍于赵驰看着,只能装出公事公办的样子:“一切听凭殿下做主。”

赵驰听了点点头,便道:“你辱骂朝廷命官在先。何督公不和你一般见识,只踏了你的稻子。你不心怀感激,反而出手伤人,这次再饶你不得。待让人绑了,让高千户安排亲卫送顺天府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