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数字演员
拍摄场地在小镇东边空地，剧组临时搭的一个摄影棚，几块木板刷上漆就是古代墙，院子里有石椅，几株梅花，飞檐翘角，全都是塑料。
地上青石板都是布铺。
还没开工，方景站在一旁看工作人员布置滑轨，悬吊机，收音器。
八点钟演员陆陆续续到来，除了主要演员还有四五十号化好古代妆群演，他们都是附近村民。
“所有人过来发早餐，五分钟，过时不候。”
随着群头大喊，群演们一窝蜂跑到一边领早餐，为了拍戏六点起床化妆，饭都没吃，就等着这一顿呢。
见乱成一团，全都挤在泡沫箱旁边，方景看不下去，上前喊道：“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谁都有。”
“放屁！昨天老子手慢一点就发完了。”
一个群演小声道：“就是，真特么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大鱼大肉吃几口倒掉，哪能体会我们的日子。”
方景尴尬，暗骂一句导演缺德，连群演都吃不饱，差这几块钱？
几分钟后，一群人领到早餐，两个水煮鸡蛋一个馒头，都是热的。
有的人几大口咽下馒头，然后找了块石头，不紧不慢敲打鸡蛋，靠着墙板上惬意吃着。
有的则是吃了馒头，鸡蛋揣怀里，留着饿的时候再吃，他们是跟组演员，剧组招的，没台词，但露脸机会多。
这是一部古装剧，叫大明王妃，讲的是县令女儿宋玉株和皇子的爱情故事。
宋玉株女扮男装去闹市玩，和皇子不打不相识，成为好朋友然后相恋。
门不当户不对，双方父母不同意，两人私奔，后面还有宫廷之变，皇子争储。
这简介，方景一看就知道是扑街。
……
九点，所有人化好妆，女主演出场，所有群演后退。
“第六十二场第一镜，开始！”
场记在摄像机前打板，然后迅速后退。
电视剧并不是按故事顺序一场一场拍，有可能今天拍大结局，明天拍开始，顺序是乱的。
为了后期剪辑方便，场记在板上写有第几场第几镜，这样剪辑师一看就懂，省不少功夫。
女主演入戏，穿着白色裘衣站在庭院，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在她背后是县令父亲。
“丫头，不是爹忍心拆散你们，但那是六皇子啊！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演县令的是一个老演员，方景喊不出名字，但看过他不少剧，都是配角，演技绝对过得去。
“爹！您就成全我吧，我和凌云是真心相爱，以后我不管，只要他爱我就行，吃再多苦我也不怕。”
“我说不行就不行！没有陛下圣旨他能娶你吗？你连做妾的机会都没有，我宋家好歹是书香门第，丢不起那人。”
好！方景差点喊出来，县令恨铁不成钢，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表情太到位了。
动作上胸口起伏，明显是被气的，胡子都在颤抖。
“爹，我……我1234……七八九十。”
“嘶！”
突如其来的一串数字把老演员干懵了，用手指着女演员鼻子，这次是真的在抖。
转头道：“导演！这特么怎么拍！”
“不好意思蒋老师，你先休息几分钟，我问问怎么回事。”
导演也有点气愤，“丹丹，你干什么？前段时间不是已经把词记住了吗？”
“对不起导演，忘记了，真的记不起来。”
台词她开始是记住了，但这些天跑了不少商演，几天不复习根本记不全。
而且今明两天拍完她的几场戏，后天还要赶下一个组，半个月后回来继续拍这边。
也不知道是怎么商量的，十几分钟后导演青着脸回来，跑到老演员那里好声好气和沟通。
方景看见老演员被气得不行，还争吵了几句，最后无奈重新上场。
接下来满片场都是一二三四女声，抑扬顿挫，跌岩起伏，很有感情。
这波操作看得方景目瞪口呆，关键老演员还真有本事，硬生生演下去了。
转头看向灯光师，方景试着问道：“平时都是这么演的？”
“不是！比这个好点，一会你就知道了。”
杨柠穿一身浅咖啡色风衣，踢着长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方景身边。
隔着大老远她就听到一二三四声音了，不知道还以为广播体操。
摇了摇头，带着不善目光对方景道：“别人我管不着，你要敢这么演我弄死你。”
方景干笑，“怎么可能，我记性好，就算平时不看剧本，前一天晚上加班一小时，第二天词也是轻轻松松下来。”
“看你得意，记性好有什么用，你表演还不如她呢。”
“柠姐，过分了啊！”
说他不如一个念数字的，方景有点忍不了，有这么太埋汰人的吗？
“不服气呀！你问问这个灯光大哥，她演得怎么样？”
怎么还扯到我头上了？灯光师郁闷，但他也不能说人家演技不好，多得罪人，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要我说还是这滑轨推得好，平稳自然，完美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简直是鬼斧神工，没有半丝做作痕迹。”
方景：……
为了谁也不得罪，这老哥也是人才。
虽然见识了一番“鬼斧神工演技”，但方景还是乖乖蹲旁边看着，这方面知识杨柠懂得多，一边说一边教他。
灯光师感叹看了看场里的女一号，再看方景，“同样是小鲜肉，这差距咋这么大？”
而且地上蹲着这位可比念一二三四的女主演红多了。
“咔！”
“这一场完毕，下一场拍外景，所有人准备。”
控制室传来导演声音，工作人员急忙收线的收线，搬道具的搬道具。
方景跟着一帮人屁股后面前往外景拍摄地，一处废弃采沙场，两三里路，不远。
杨柠淡淡道：“一会看着点，明天你的戏就是在沙场演。”
明白，方景比了一个OK手势。
怕前来看戏的老百姓入画，剧组在沙场周围布上警戒线，还派两个人守着。
半个小时后男主演出现，裹着大棉袄做热身运动，长得倒是一副好皮囊，方景见着眼熟，手机搜了一下，原来是去年江浙卫视一档选秀节目出来的，叫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