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回抱恨难消自作孽忏情独有劫余灰(第2/4页)

周凤继续说道:“王伯则是十天之前死的,似乎没有什么可疑。”

奚玉瑾道:“周大娘怎么知道他是病死的?”

周凤说道:“王伯是经常到周大娘那里闲聊的,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王伯说起他这两天正患伤风,所以没来串门。不过他自己采了一些草药服食,也差不多好了。是以周大娘还不怎样在意呢。”

奚玉瑾道:“伤风按说是不应该致命的。”

周凤说道:“是呀,周大娘也想不到他这样快就会死的。但王伯年老体衰,突然病死,那也并不稀奇。”

奚玉瑾道:“刚才你说他的死似乎无可怀疑,理由就是因为他年老体衰吗?”

周凤说道:“第二天周大娘来看他,见他面带笑容,躺在床上,还未知道他已死了,后来叫他,他没答应,一探他的鼻息,这才知道他早已断了气。他死得这样安详,要是给人害死的,大概不会如此。”

奚玉瑾道:“我听得杨洁梅说,她曾经是个天下最擅于使毒的女魔头辛十四姑的侍女,她说辛十四姑有一种毒药,给人吃了,那个人会笑着气绝!”

周凤说道:“辛十四姑不也是早死了么?”

奚玉瑾道:“我不是说王伯是辛十四姑害死的,但我觉得并非全无可疑而已,当然我不希望王伯是死于非命。”

周凤呆了一会,说道:“小姐,听你这样说我也觉得有件事可疑了。屋子里总有一个月以上没有打扫,三道大门又都是锁上的。难道王伯预知死期将至,是以特地把门户锁上么?”

奚玉瑾恐防周凤太过害怕,把发现纸片的事瞒住不提,说道:“小凤,你若害怕,咱们明天就离开百花谷。”

周凤笑道:“我可舍不得丢弃这百花谷呢。小姐,我跟着你什么也不怕。咱们是不是可以另找些临时的雇工,整顿整顿这个园子,人一多就更不怕了。”

奚玉瑾道:“我也有这个意思,不过还是留待以后再说了。你累了一整天,现在是该睡了。”

周凤说道:“小姐,我的房间还没打扫。”奚玉瑾知她心里害怕,笑道:“你的准新郎未曾入赘之前,由我权充新郎,陪伴你这位准新娘好了。你就睡在我的房间里吧。”

周凤红了脸道:“小姐好没正经,不过,说句实话,这么大的屋子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我若不在你的身边,当真还是有点害怕呢。”

周凤委实是太疲倦了,上了床片刻便即熟睡。奚玉瑾却是心事如潮,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约莫三更时分,奚玉瑾忽听得嘎嘎的乌鸦叫声,从窗外飞过,叫声甚为难听。奚玉瑾心中一动,想道:“乌鸦在树上栖息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飞了起来?”饶她胆大,也是不禁有点心里发毛。当下披衣而起,推窗外望。

月色朦胧之下,只见一条黑影在假山石后隐现。就在此时,好像听得有个人在她的耳边轻轻说话似的,说道:“奚玉瑾,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出来见我。”是个似曾相识的老女人的声音。

黑影出没的那座假山离开她的卧室少说也有七八丈远,但那人说话的声音却是如在她的耳边,这是“传音入密”的上乘内功,奚玉瑾自是不由得大吃一惊了。

周凤仍然呼呼熟睡,毫不知道外面有人。奚玉瑾情知不能逃避,拿起佩剑,便即穿窗而出,也不叫醒周凤。

假山后面那个影子现出身形,阴恻恻地说道:“奚姑娘,请恕我这个不速之客深夜拜访,你想不到是我吧?”

这个老妇人不是别个,正是扬州知府岳良骏的夫人。

奚玉瑾是曾经和岳夫人交过手的,深知她的本领高强,又是吃惊,又是诧异。心想:“她的消息倒是好灵通呀,我刚刚回到家里,就给她知道。”她以知府夫人的身份,独自前来,亦是颇出奚玉瑾意料之外。当下奚玉瑾按剑说道:“岳夫人深夜前来,有何指教?”

岳夫人说道:“你跟我回去,我有话和你说。”

奚玉瑾道:“有话这里说了。”

岳夫人道:“我不想惊动别人,还是请你到我那儿吧。嘿嘿,上次你闯进知府衙门,我尚未得稍尽地主之谊,如今可要好好招待你了。”

奚玉瑾刷的拔剑出鞘,说道:“我打不过你,可也不能任你呼唤。”

岳夫人道:“我只是想请你做我的客人,绝无恶意。”

奚玉瑾道:“我不去!”

岳夫人一皱眉头,说道:“奚姑娘,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你当真是不吃请酒要吃罚酒么?”说到“罚酒”二字,蓦地把手一扬,向奚玉瑾抓下。

奚玉瑾刷的一剑削去,只听得“嗤”的一声,衣袖给岳夫人撕破,她的这一剑却是削了个空。

岳夫人没抓着她,似乎亦是始料所不及,噫了一声,说道:“你的剑法比从前高明许多啦,可喜可贺。不过,你还是脱不出我的掌心的,你瞧着吧。”

原来这几个月奚玉瑾在金鸡岭,得到蓬莱魔女指点她的武功,确是已经大大精进。刚才那一剑,要不是岳夫人缩手得快,险些就要给她伤了。

但也正如岳夫人的所料,奚玉瑾武功虽然精进,也还不是她的对手。斗到十数招开外,岳夫人提起了龙头拐杖,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把奚玉瑾的剑光圈子迫得越缩越小。岳夫人欺身直进,左掌平伸,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便来抢她的宝剑。

奚玉瑾一招“横云断峰”硬劈过去,刚中带柔,正是“百花剑法”中的得意绝招。岳夫人一抓没有抓着她,说时迟,那时快,奚玉瑾已是刷的一剑,从她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

岳夫人哼了一声,说道:“奚玉瑾,你真是不识好歹,还不扔剑,可休怪我不客气了!”只听得“当”的一声,奚玉瑾那一剑刺来的方位虽然出她意料之外,但还是给她的拐杖一立,恰好碰个正着,荡过一边。

剑杖相交,火星蓬飞,奚玉瑾只觉虎口一震,青钢剑几乎掌握不牢。她心里明白:岳夫人的确还是手下留情,否则只怕自己已受内伤。

岳夫人道:“知道厉害了吧?乖乖地跟我回去吧。我可真的不想伤你!”

奚玉瑾喝道:“谁要你假慈悲,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依你。”

岳夫人道:“女孩儿家别这么执拗,嗯,我杀你做什么?”拐杖稍加一点力道,把奚玉瑾的宝剑压得抽不出来,左掌骈指如戟,便来点她穴道。

奚玉瑾把手一松,当的一声,宝剑掉在地上,抽出身子便跑。岳夫人道:“跑不了的!”奚玉瑾刚刚跑出几步,只见岳夫人又已截住她的去路。

奚玉瑾仗着熟悉地形,绕着假山逃避,但却无法摆脱如影随形的对手。奚玉瑾情知时间一久,决计逃不出她的掌心。正在只道要糟之际,忽听得周凤的尖叫之声,而岳夫人也突然身形一晃,不再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