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咔嚓

房间的主人显然没有私人物品,房间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个究竟。烛台切四下环顾,竟然只有狐之助趴在被褥一头的软垫里呼呼大睡。

因为烛台切爱操心,担心琉星不适应陌生环境,所以夜里还特地来看过琉星好几次,期间还碰到过其他的付丧神——多半也是来看看主公情况的,但也都没有差错。

所以,主公去哪儿了?

主人并不是会主动出门的性格,难道出了什么事了?又或者是鹤先生的恶作剧——

来不及多想,正当烛台切想转身出门找人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角落里传来‘砰’得一声。

烛台切循着声音望过去,目光最后停在了壁橱。

“……”不会吧?

将手中餐盘放到书桌上,烛台切走到壁橱跟前。

“失礼了。”他将壁橱的门拉开一条缝。

光线透过缝隙,照亮漆黑的壁橱,他总算看见自己心心念念一晚上的主公——在壁橱的角落里蜷缩成小小一团,环抱着枕头睡得正熟。

……哆啦○梦?

烛台切来不及细想,便看见琉星在梦中似乎不怎么安逸,惊惧地想把自己缩成更小一团,挪动间偶尔碰到柜子,发出砰地声响,吵得卧在房间里呼呼大睡的狐之助不耐地拿大尾巴遮住耳朵。

烛台切下意识握住琉星的小腿,防止他撞伤自己。

孩子睡着总是很难吵醒,就连烛台切将他抱进怀里都没动静,反而像是稍微放松了似的,小脚不蹬了,舍弃了枕头,抓着烛台切的衣襟,舒适地打起小呼噜。

……好机会!

就着这个姿势,烛台切将人抱到洗漱间,极力在不惊动琉星的情况下,刷刷几下,将琉星厚重的长发,给剪掉了大半,特别是额前,只剩短短一层齐刘海,再也遮不住脸了。

眼前没了头发,琉星被直射的光线给刺中,反应慢半拍地,张开了眼。

琉星的皮肤实在太白了。

那并非普通的白皙,而是种病态的苍白,一眼看上去简直像是张白纸,连唇瓣都没有一丝血色,再加上那双仿佛无机质死物一般的银眸……何况琉星瘦弱的简直脱离人形,五官深陷,看起来像是个披着人皮的小骷髅,没一点孩子该有的天真可爱。普通人看了,恐怕只觉得恐怖或者阴郁,总归不是什么好词。

但烛台切却仔仔细细地将主公打量了一遍后,笑着道:“主公真可爱。”

琉星愣愣地坐在烛台切怀里,像是刚醒来还在犯迷糊,捏着烛台切的领口半天没动,最后像是清醒了些,他揉揉眼睛,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抱着自己的人。烛台切能听见,他们的小主人倒抽一口冷气。

随即,像是害怕惊动烛台切一样,极缓,极慢地收回抓着他衣领的手,像只刚出生的小狗仔,开始缩起脖子瑟瑟发抖。

他能看见琉星那充满惊恐和祈求的眼神,原本想说的话被吞回去——他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一时冲动是错误的。

他沉默了会,才轻声说了句‘抱歉’,将琉星放在地上,等琉星扶着洗手台站好,便退后三步堵住了洗漱间的门——防止逃跑。

琉星四处张望,没发现能躲藏的地方,眼巴巴地看着门口,却又不敢靠近。过了足有三分钟,才慢慢冷静下来。

烛台切暗暗松了口气,将热毛巾递到递到琉星面前:“主公,不好好打理自己的仪表是不行的哦?”

琉星偷偷瞄了眼烛台切,不接毛巾,无声拒绝。

烛台切果断蹲下身,帮琉星擦脸,脖子和手指,琉星僵着身子不敢说话,烛台切一个口令,他便一个动作,十足乖巧。

烛台切有些明白了。他们的主公,吃硬不吃软,还喜欢放置play。

他将牙刷塞到琉星手里:“主公,至少要刷满三分钟。”

琉星沉默着,将挤好牙膏的牙刷放进嘴里,慢吞吞地清洁牙齿,虽然动作生疏,但步骤却没错。

琉星不太明白三分钟是多长时间,只是愣愣地给自己刷牙,直到烛台切说好,才去漱口擦嘴。

最后他被烛台指引着,带到桌前。

“该吃早饭了,主公。”

琉星将目光落在餐盘里的小兔子上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随后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愣愣地伸手摸自己的额头。

……没有了!

琉星震惊地在脑袋上胡乱摸索了一通:“没!头发!没!”

然后跑到壁橱边上,踮脚往里头看,没找着想找的,一脸委屈地看着烛台切,眼眶红彤彤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却又强忍住不掉眼泪,跟烛台切说:“头发……走掉、了!”

狐之助此刻已经醒了,后腿蹬了蹬耳朵:“……怎么说的和离家出走似的……别找啦,找到又怎么样?你还能接回去?”

琉星扁着嘴,揪着衣角,伤心得要命:“坏头发!坏狐助!”

狐之助走过去,蹭蹭琉星的膝盖:“你先吃饭,吃完饭头发就会回来啦!”

琉星精神一振,一点不怀疑狐之助的话,扑倒桌子前吃饭。

滚烫的粥正好变得温热,适宜入口,甜甜的兔子豆沙包琉星一口气连吃了两个。

以孩子的食量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剩下的豆沙包被狐之助吃的一干二净。

吃完饭琉星期待地摸摸额头,然后大惊失色:“狐助!没有!没!回来!”

狐之助非常淡定,试图继续忽悠:“那是因为你吃的不够多,你再吃三十顿饭,头发就回来了。”

琉星一脸震惊,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头发要离家出走那么久。

然后琉星一边奶声奶气带着哭腔地喊着“坏头发,坏狐助,”一边手脚并用地爬进了壁橱,不管狐之助怎么劝都不肯从里面出来。

“……”狐之助甩甩尾巴,“看你干的好事,怎么办,我也劝不动他。”

“关于这一点,”烛台切手麻利地收拾碗筷:“我当然考虑过。”

虽然是为了观察主公的表情,了解主公的意图而擅自给主公剪发,但他也考虑过主公生气后的处理方法。

狐之助疑惑地偏偏脑袋:“有什么方法?”

烛台切笑了笑:“只是个粗糙的想法,还没仔细琢磨……但总之,先叫上一期一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