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忽如一夜阴风来(第4/10页)
马玉仪道:“我记得在衣服外。”
沈神通忽然发觉她全身重量都落在他手中。
如果松手她一定落在地上。
马玉仪又道:‘那时我全身发抖也没点气力,我的心好像眼身体分了家,很清楚看见他把我放到床上,又看见他脱掉黑袍,里面没有衣物,白白的一个身子,接着……”
沈神通忽然截住她的话,道:“除去他白白的身子外,还瞧见什么?”马玉仪立刻道:“他的手,五指纤长白晰,连指甲也极干净而湿润,好像涂过不带红色的指甲膏。”
马玉仅被放在床上,那曲线玲球白晰的铜体,确实当得玉体横陈四字。沈神通也躺下,甚至把她压在自己身下……房间内,仍然是沈神通和娇美的马工仪两个人,灯光不甚明亮,却仍足够使他们互相瞧个清楚。
但不同的是,第一点:房间已不是马玉仪杭州的闺房。
第二点:两人都穿着很整齐,沈神通似乎心事沉重,叹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你牺牲多大?”
马玉仪看来姿采风韵娇美动人,比初见时之推伴相差很远。
她道:“我知道,沈大哥,我不打紧,但可惜可恨连累你。”
沈神通陷入沉思中,过一会儿才轩眉笑道:“只要抓到他,我一生事业成就已达到巅峰,我敢打赌除去家师之外,任何一个部门都抓不到他。”
马玉仪柔声道:“难道你忘了杀身之险?还有辛苦挣到的地位?还有大嫂和侄儿女他们?”
沈神通喃喃道:“人生中任何遭遇都是命运,急也急不来,千算万算不如老天一算。”
提起命运,马玉仅不觉愣住。
出身富贵之家,从小到大规规矩矩,未试过大胆顽皮踏出家门,更不骗人害人或者为口腹杀生,也时时尽力帮助一些穷苦有困难的亲友。
但命运为何如此残酷?;身心的剧痛几乎连死亡也解脱不了?将来如何呢?还有将来么?既然没有将来,活下去又为了什么?她忽然得到灵感启示,这个灵感像电光掠过夜空,照亮她的身心。
她故意长长叹口气,道:“沈大哥,请告诉我,我……会不会留下孽种?”
虽然她从灵感启示中知道应该怎么做,亦决心去做。
但这种话仍禁不住恼羞面红。
沈神通道:“绝对不会,出率至今一个多月,你很正常对不对?”
任何女人如果仍有月事,当然证明在此之前没有怀孕。
马玉仅低声道:“幸而如此,但沈大哥请你指点我,我此生既不能嫁人,我活下去好或者趁早死了好呢?”
沈神通吃一惊道:“你何必想到死?你……虽然遭遇不幸,但将来日子还长久得很。”
马玉仪细声道:“我若不能嫁人,孤孤单单一个人活下去,日夜记着那件事,我为何要活下去?”
沈神通哑口无言。
因为她理由坚强之极,她为任何其他缘故活下去都可以,但绝对不能为那件惨事守一辈子生寡。
马玉仪低声道:“沈大哥,我决定等你办完事就结束这悲惨一生,你可肯帮忙我?”
沈神通大惊道:“帮忙?你要我……”
马玉仪道:“你不肯,难道要我痛苦这一生?为什么?”
沈神通呐呐道:‘我……我不能,我不知道。”
马玉仪忽然把声音放得更低,道:“沈大哥,你帮忙我并不非必定要杀死我。”
沈神通比捡到一千两黄金还要高兴,松口大气问道:“还有什么方法?”马玉仪道:‘哦若是为一个爱慕。钦敬、感激的男人守几十年寡算得什么?”
沈神通眼睛已睁得不能再大,再大眼眶就要裂开。
而马玉仪则粉首垂得更低,只见到白嫩粉颈。
但她又轻轻道:‘既大哥,如果我有个孩子,这个孩子又是我最钦仰爱慕的男人给我的,我守一辈子寡绝无怨言。”
话说得容易,一辈子时光却长久得很,其间多少变化谁能预料?因此这件事直到三日后才重提(以便慎重考虑),并且是马玉仪提起。仍然是客舍房间内,已经点起灯,桌上有酒,有四式小菜,她道:“沈大哥,已到了约定时间啦。”
沈神通那冷静坚强的人,面上眼中居然露出紧张神色,连话也讲得不很清楚,他道:“你考虑结果怎样片马玉仪低声却坚决地道:‘没有改变,我为谁一辈子守寡呢?”
沈神通道:“如果这一次抓到恶徒,而我安然没事,你我之间情形就很尴尬麻烦了。”
马玉仪道:“你放心,我会躲得远远,远得连你也懒得找我了。”
于是,马玉仪丰满、青春、娇嫩。白晰的躯体再度呈现沈神通眼前,不过上次沈神通像石头、像冰块似的。
除了模拟出事时的情况而大略表演,其实等于没有碰她。
但现在他像烈火,而她却像能增加火势的油,总之,房间内充满使人心跳的声音,也热得教人不能忍受衣服的温暖。
缠绵热烈而又隐藏悲惨的日子过了七天。
茂兴绸缎庄门面高大,里外都装修得很富丽很有气派,所以除非是大客户,普通人若是打算只买几尺花绸,还真不敢踏进大门。
林掌柜大概五十来岁,面上总是挂着和霭的笑容。
从他举止及不时命令其他掌柜伙计做这做那的派头看来,他就算不是老板,也一定是全权替老板看守荷包的人物。
他把那个抱着一岁婴儿的少妇请到一间华丽会客室,他注意到这位打扮朴素的少妇,对绸庄堂皇气派以及陈设布置都毫不惊讶畏惧,她走动或坐下一切举止却很摘雅大方,全无丝毫局促之态。
林掌柜拿着一封信,那是她特地来送给他的,但林掌柜却没有拆开,并且请她到会客厅,显然有机密话要说。
林掌柜道:“这封信暂时会耽搁一下,相反的我这儿也有一封紧要密函要给沈神通,可是他已不在杭州,所以我没有法子把这封信交到他手中。”
那少妇显得迷惑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掌柜再打量她一会儿,才谨慎地问道:“你是沈神通的女人?你贵姓名?”
那少妇点点头道:‘我叫马玉仪。”
林掌柜道:“这孩子也是他的?叫什么名字?”
马玉仪答道:“是他的孩子,叫作沈辛,辛酸的辛。”
林掌柜皱眉摇头道;“就算你们经历过辛酸辛苦的日子,也不必在孩子身上留下痕迹。”
马玉仪道:“也许不应该,却是事实,我们不必把悲惨的事实用美丽的绫罗绸缎遮掩起来,对吗?”
林掌柜叹口气,道:“你一定有过很可怕的悲惨遭遇,人往往在苦难中才会成熟。”他同情地望住马工仪,又道:“如果我这封密函托你带给沈神通,他会很快收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