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伴三年胜万年(第4/10页)
情感冲动到极点,便会爆发不合理性的反应,尤其是一个永远极力保持冷静的人。杜若松正是这样一个人,八年来的严格训练,全都要他冷酷、冷静。但当他亲眼看见这个行业中最完美的袭击,最佳的躲避,还有好得不可思议的杀人手法,使他一下子失去控制。他不但愿意化为尘土让小辛践踏,而且被强烈解脱感觉冲击震撼。所有的禁戒束缚一时完全消失,疯狂的快感高潮一波一波涌现……
小辛用了解怜悯的眼光望着杜若松。别人安能知道?在永远黑暗绝望的幽冥世界,小辛自己也有过相似的经历。但那片落叶,已经很老很老,污秽的身体,浊闷的空气……
小辛跃落地面,沿着小径行去。但小径上已出现人影,淡青色的罗衣,白皙的面庞,头发和衣袂在微风中飘飞。清丽淡雅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当然没有人想得到在罗衣下隐藏许多致命毒针,更想不到脱掉罗衣后那具胴体……
仙女面上盈盈浅笑,真可使任何男人忘记一切烦恼。但忘记还不够,如果她能带来没有烦恼的世界才算完美圆满。然而她能够么?主要症结在于:宇宙内有没有烦恼的世界?
“我们又见面了,”她说,声音稍稍低沉而有磁性魅力:“我天天问自己问苍天问菩萨,会不会再见到你?见到你又如何?”
她好象比不久前又成熟不少,难道最近的经历有如许巨大的刺激力量?
小辛道:“你每天怎生消磨时间的?”
阎晓雅道:“礼佛念经占大部分时间,其余的时间只是——想你。”
小辛道:“看来你的命运已经摆出阵式,你敢不敢反抗?”
阎晓雅微惊道:“你真的要反抗命运?
小辛只点点头。
阎晓雅露出热心神情,道:“那么我劝你研读佛经,或者我们去参拜檀月大师,华严指示的一真法界,圆融无碍可得大自在。如果有人能获得大自在,此人当然不受命运摆布,你说是么?”
小辛道:“我迟早会参拜她的,但现在不忙。”
阎晓雅不以为然,道:“现在不忙,何时才忙?小辛你突然在江湖出现,整个武林因你而波涛暗涌,章法大乱。你究竟有何图谋?究竟有何目的?”
小辛道:“既无图谋亦无目的,但如果有人不想让我生存,而我认为未到放弃生存时刻,我就会反击。命运不是人可以做成,这些人不能代表命运,所以我只是作最低级最原始的本能活动,仅仅求生而已。”
阎晓雅道:“但何以这些人偏偏选中你,不是命运是什么?”
小辛道:“很难解释,的确很难。我已想了好几年,因为我必须确定敌人是谁,会是用何种形式出现。但绝不是人,人太卑下微小了,绝不能代表命运。”
他回身行去,也知道阎晓雅跟着,便又道:“譬喻我是强烈的火光,但火光必须有足够的燃料才发得出,那些人可能是燃料,也可能不是。”
阎晓雅道:“你的敌手究竟什么样子?你可知道?”
小辛道:“知道,是一切法则的极限。这样说你懂不懂?”
阎晓雅道:“不懂。”
她随即因为铁闸褚江等人的尸体而惊讶,道:“都死了?你心狠手辣得很。”
小辛道:“佛家讲究戒杀生,所以檀月大师一定会向我皱眉头。”
阎晓雅没作声,忽然跃上树荫底大石头。
她看见杜若松摊开手脚仰卧,下体大腿根部像帐篷高高鼓起,但他却是在一种奇异昏迷中,此是谁也看得出的。
阎晓雅外貌清丽淡雅如仙,但其实她懂得很多。这个男人处于极兴奋状态中,不问可知。但他为何如此?他上身湿透,显然是汗水之故。而下体撑起部分也湿透,却显然不是汗水。
阎晓雅深深叹口气,说道:“小辛,这人很年轻英俊,为什么会这样?”
小辛远远应道:“你可有办法可想?”
阎晓雅突然玉面通红,跃落他身边,道:“你说什么?难道你要我做那种事情?”
小辛道:“什么事?”
阎晓雅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肉体施给他,你要我这样做?”
小李摇摇头,道:“别生气,快帮我埋掉尸体,我有办法。”
埋尸不难,埋掉记忆才难。如果你杀过人,你这一辈子恐怕很难忘记那人临死时的样子。
杜若松终于恢复神智,发现自己赤裸伏在一个女子身上。她当然亦是赤裸裸的。
他们亲近得比任何关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杜若松感到她温暖的肉体,紧紧榨裹他男性独有的部分。使他舒畅也感到松驰。于是不久他就完全松驰,完全恢复神智。
那个女人美丽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段空白经过。他兴奋得昏迷之后是什么样子?谁把他送到客栈?谁替他安排这一切?
小辛,如果是他,此人必是魔鬼,决不是人。
杜若松虽是年轻力壮,却也觉得十分倦怠。四肢百骸懒洋洋的,但头脑却分外清醒敏锐。
隔壁有人讲话,声音很低,但他居然听见。
都不是熟人,一个是粗汉声音,一个是年纪不小的妇人声。
粗汉道:“他妈的,这么久啦,紫鹃究竟干什么?好象是死人一样……”
妇人道:“急什么?”
粗汉道:“紫鹃等会还得送回长乐航,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跟那小子有什么好泡的?”
妇人道:“那小子额头虽是受伤,但还是蛮英俊的,又身强力壮。我若是紫鹃也愿意泡久些,嘻,嘻……”
粗汉也笑道:“你都这样说,可怪不得紫鹃啦。我只不懂宋妈妈为何肯破例派姑娘出门?那小子是何方神圣?”
妇人道:“多办事,少说话。凡是宋妈妈的吩咐,多做少问。”
赤裸的女人忽然侧拥着他,说道:“杜若松,我见过你。”
杜若松不觉吃一惊,但她温暖的触摸却使他不愿动弹。
紫鹃道:“你在我们附近盯了三天,昨天我见你上一条小船,改在河里盯我们。那时便猜想我们会不会有机会在一起……”
杜若松连摇头叹气也懒得做,像块木头,但脑子却转动飞快。
原来行踪早就泄露,怪不得宋妈妈会让他(忠义堂)跟上小辛。结果正如她所料,只有一个惨字。一来是借刀杀人之计(杀杜若松)。二来好教小辛不满忠义堂。小辛这种强敌,谁惹得起?就算惹得起亦不可又不必惹他。
紫鹃永远不知道一句话就泄露许多秘密,她的纤手在被窝内活动,有效的刺激男人的欲火。然后……当她醒来(她极度满足之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居然睡着了),杜若松已经不见影踪,枕边还有他的味道,但没有留下一句话,春梦秋云从来是如此地不留丝毫痕迹,然而她隐隐有怅然若失之感。已经是曾经沧海之人,难道不能再忘记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