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剑下无抗

刀不落的话尚未说完,却早博得那群武者的一片掌声,看样子似乎颇中他们下怀。

那七夜剑尊可真沉得住气,闻言依旧面不改色,倒是那三个大汉首先气得要上吊似的,正要发作,突然间众人耳中但闻“锵!”地一声长剑出鞘的惊鸣,但见七夜剑尊手中流光一闪即收。

待到眼睛一眨间仔细再看,他手中的长剑却好似并未出鞘的样子,但身后树上的十余枚长钉却都少了寸许来长,被斩断的那些钉头俱叮叮当当掉在地上。

而他甚至连身子也未晃动一下,左手依然拄着那柄长剑,笑着扫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诸位,非是我霸道,不想让你们在赵王面前献技,而是此番参加比武大会的都是高手,若是武功不济,即便是去了,也是枉送性命,所以在我看来,与其丢人现眼,不如不去!”

一言及此,仰头舒服地望了天上一眼,微挪了身子舒适地道:“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不过我一点也不介意,你们若是有任何人能一剑如我方才所做,哪怕只是斩断这十余枚铁钉中的一半,我自会亲自将他送到黑龙王城,否则……”

否则如何,他没有再说下去,只仰了身子不再说话,眯起眼睛像是要入睡般。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自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他这一着到是骇倒了不少人,甚至连那些西行入城的贩夫走卒,一时都看直了眼睛。

七夜剑尊转过头,依然如故地斜倚着看向场中,似乎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似的,完全一副漠不关心、懒散雍懒的模样,正是他这种桀傲不逊,不将南武林众多武者放在眼里的模样,才是真正的气人。

若是让众人在他的神态和剑术中,选择一项最为不堪忍受的,在场的武者恐怕八成不会选他的剑术,因为他的态度远比他的剑术嚣张十倍。

人群中早有几个少年剑客看不过去,其中一个白裘少年一纵掠到刀不落身旁,剑指三个大汉,横眉怒目地道:

“几个狂妄匹夫,竟敢欺天下无人吗?别人怕了你们,小爷独孤方却没把你们几个毛贼放在眼里,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们这些狗屁剑法,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他一言甫毕,几个同路的少年剑客纷纷喝彩。

那刀不落闻言却是一声冷哼,这独孤方一句“别人怕了你们”分明指的是他自己,那独孤方虽是无心之失,但事实上他还是被莫名其妙地骂了,正是如此才让人生气,不过此时他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不好发作。

而那三个大汉被骂了两回“匹夫”,早气得暴跳如雷,正要拔剑出手,不料那边的七夜剑尊却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那三人对他们的主子似乎颇为忌惮,看主子理也未理,甚至还把头转到一边,分明是不愿理会,顿时蔫了般火气全无,只回头虎愣虎愣地盯住独孤方不放,其中一个大汉扫了独孤方和刀不落一眼,不屑地道:

“你们两个骂街的本事倒不下于街上的娘们儿,只不知道你们的剑法和刀法是否也像你们的嘴一样锋利!不过……”

那大汉扫了他们身后的一干武者,道:“你们不是我们三个中任何一人的对手,就凭你们还不够资格让我们拔剑。”

独孤方本就少年气盛,闻言几乎当场气倒,“锵!”一声拔出了长剑,大怒骂道:“狂妄匹夫,拿两根烂铁也敢笑天下无人,简直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他话未说完,早惹得四下群情激奋,只有萧逸身旁的一个英伟的少年樵夫,扶着柴架叹息了一声,却听那独孤方毫不留情,继续道:“你既然如此自不量力……”

他狠狠地瞪了七夜剑尊一眼,特地加重了自不量力四个字的读音,复道:“本公子就遂了你的愿……”

刀不落看这姓独孤的少年实在狂傲,早乐得他和那个大汉打上一架,最好是一个打断胳膊一个打瘸腿,当下后退为他们腾开地方,分明是鼓励他们开打。

但那大汉却依然不拔手中长剑,淡淡地扫了独孤方一眼道:“我劝阁下最好不要拔剑,或许你的父亲‘冷剑白狐’独孤风来了,兴许还有点机会,就你……”那大汉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道:“你不行!”

独孤方早气得脸色发绿,浑身冒烟,不待那大汉说完,突然剑走电光,用尽全身功力颤出七朵剑花,一实六虚,倏然袭击那大汉面门。

那大汉还真守言,眼看长剑递到竟依然剑不出鞘,不躲不闪不进不退,只握住中间鞘柄陡然一旋,众人尚未看清他的招数,耳中但闻“当!”的一声,但见两人间倏然迸出一束火花,再看场中,原来独孤方的剑尖正不偏不倚抵在对手的剑鞘中间,分毫不差。

倒是这一击,让他知道了这大汉的剑术的确不凡,光是出手接招的力道,就震得他几乎拿捏不住手中长剑,连退两步方得站稳。

四下的武者可都不是吃素的,仅此一招当即分出高下,只是那大汉并未趁机跟进反击独孤方,手下分明是留了情,但少年人大多自估心比天高,一旦输了个一招半式,十个有八个自觉下不了台,更加拼命。

这独孤方也不例外,拿眼角扫了那些看热闹的,顿时像是疯了一般猛扑过来,出剑快如闪电,但那大汉却始终不抬一足,立定如泰山般渊停岳峙,上下左右挥动鞘剑,左封右挡挥洒自如,看来此人剑术实在高出独孤方不少,但却始终不肯还手。

孰知越是如此,那独孤方越是怒气冲天,在他看来,这种礼让非但不是谦让,反而是一种傲慢非常的蔑视,怎不气爆。

正在此刻,东面官道上不急不缓行来了三匹骏马,马上坐着三人,但见为首的是个身着白裘的少年,身后两匹马却是两个中年武者,清一色的晋国人士打扮。

那少年端的朴拙大方,头上未带巾帻,仅是挽起向后一束,浓眉大眼,足登剑靴,身上并未携带任何兵器,整个人看起来极其和谐,若非相貌稍嫌粗旷,个子稍矮一点,真可谓有宋玉之姿,饶是如此,也端得英气逼人,浑身透着股引人的魅力,很是耐看。

至于他到底有什么吸引,还真看不出来,只是一种感觉,一种隐隐难见的气质。

这三人行到时,场中正热闹得很,独孤方左突右抽打得正自起劲,是故所有的人都未向他们注意。

那少年率先下了马,回头向那两个中年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两中年人闻言点了点头,迳自牵马停到了别处,一副和那少年并不认识的模样,分别看向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