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身败名裂的白月光影帝（一）

系统在离线后就返回了主世界, 面见主神。

主神永驻在广阔无垠的黑暗宇宙中心，祂没有具体的形态样貌，也不通过声音语言传递信息, 而是通过传递无形的神念与系统沟通。

系统事无巨细的将棠明辉上个世界的表现完完整整报告了一遍, 而后就静候在一边, 等待主神的回复。

主神：【竟然选择了留下吗……我知道了, 你去吧，继续观察他们。】

系统：【是。】

它恭敬应是后离开, 恰在此时它也收到了宿主离世的消息。

在无人能看到的系统内部，闪过一行行莹绿色的指令：

【灵魂抽取开始……】

【世界选择中……】

【选择完毕，开始投放。】

*

在棠明辉生命里的最后一刻, 秦卿也陪在他身边。

他躺在icu里，身上插满各种维持生命的管子, 曾经明亮的双眼变的浑浊无神。他的呼吸也变的格外艰难, 每一次吐息仿佛都带走了他的一部分生命力。

棠明辉躲过了意外，扛过了数次病危通知，但最后到底还是败在了疾病上。

突如其来的胃癌在极短的时间内扩散到全身, 即使他积极配合治疗, 身体还是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迅速衰落，并在今天达到极限。

负责他的主治医生清楚他活不过今晚, 同样学医的秦卿比他更加清楚。

秦卿沉默地坐在病床边, 他双手合拢握住棠明辉的右手。年过半百的他原本面容仍旧年轻, 只是眼角多了些细纹, 外表看上去绝不会超过四十岁。

但最近短短的几个月里他却迅速变的格外苍老, 两边鬓角都生出了华发，与几个月前的他判若两人。

秦卿无心关注自己，他轻轻挨个握住棠明辉的每根手指揉捏, 试图能让他冰冷的手多点温度。

昔日里他最喜欢握住把玩糖糖的手，但现在这只手失去了过往的健康活力，它变的干枯没有光泽，只余沉沉死气。

稍稍捂热了一点糖糖的手后，秦卿按往日的习惯替他擦拭身体上能清理的地方。

icu里只有仪器运作的嘀嘀声规律响起，除此之外只有寂静，室内的气氛沉重到死寂。

棠明辉也没有说话，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光是每次呼吸就耗尽了他的体力。

而他还不想死。

他还想活着，和秦卿一起见到第二天明亮的阳光。

他还记得明天是卿卿的生日。

他想和秦卿一起度过明天。

秦卿的嘴唇干涩到起皮，眼眶也红肿不堪，每次眨眼都疼痛难忍。

任谁看他都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但他始终忙碌着没有哭——他早已流干了眼泪。

直到实在无事可做秦卿才停下，他重新坐到床边，几度张口却又闭上。

他异常安静地陪在棠明辉的身边。

时间在静默中一点点滑过，棠明辉的眼里突然有了亮光，他的体内不知从何处涌现出一股力量，他颤颤巍巍地摘掉脸上的氧气罩，向秦卿伸出手，叫他时还和年轻时一样黏糊，“卿卿……”

秦卿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握住棠明辉的手。

“糖糖……”

不要死。

最后三个字秦卿到底没能说出。

重症病人到最后几乎都只剩下终日痛苦，他的糖糖已经为他坚持的够久了。

“卿卿……”棠明辉猛地咳嗽数下，他嘴里满是腥甜，“抱一个，好不好？”

秦卿咬紧牙关才让自己平静地说出一个“好”字。

他刚俯身抱住棠明辉，就感觉到自己的耳畔被人亲了一口，有虚弱的喃喃传入他的耳中，是糖糖的低语：“卿卿，我爱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我也是。”秦卿本以为早已流干了眼泪的眼眶又重新变得湿润，他小心地一下下亲吻糖糖灰白的唇瓣。

棠明辉惨白的面容又染上了淡淡的粉色，那股突然涌现的精力又突兀地褪去，他吃力的偏头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黑暗，月亮还未走到顶点。

棠明辉的双眼其实已看不见东西，他的眼里只有一片空茫的白色。他却没有察觉到不对，还在笑着对秦卿道：“卿卿，生日快乐。”

“……我有点困了。”

他阖上眼，面容沉静，唇角带笑。

胸膛却没了起伏。

“困了就睡吧……”秦卿好像没察觉到异样似的为他盖好被子，“笨糖糖，现在还没到时间。”

秦卿静静看着棠明辉好似只是熟睡过去的样貌。

曾为了不让糖糖担心而强压下的悲伤与痛苦一同凶猛地涌入，于是崩溃也只在一瞬。

他膝盖发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秦卿痛苦地跪倒在床边，他压抑着哭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

“对不起……我没能救你……”

就算他成了最优秀的医生又如何？

他仍没能救下他的爱人。

当初他选择从医到底有什么意义？

*

棠明辉突然脱离了一身沉珂与病痛，身体重回轻盈，连神智也久违的清醒，巨大的变化让他一时半会没回过神。

【欢迎宿主来到《霸总和替身小明星he了》世界。】

【是否接收此世界资料？】

时隔几十年重新听到系统的声音，更是叫他恍如隔世，棠明辉没让系统传送资料。

他现在正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边，他仰头看看天空，又看看自己同样重回年轻的双手，沉默的双手抱腿坐在马路边上，全然不在意干净与否。

棠明辉心头空荡荡地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过了好一会他才问系统：【系统……你知道我走后卿卿怎么样了吗？】

系统虽然不知他为何问这个问题，但难得又是一个可以回答的问题，他查阅了一番上个世界的后续后道：【宿主死后目标处理完后事选择了自杀，他将生前所有的资产都捐了出去，拜托下葬的人将他和您合葬。】

棠明辉半晌才呆呆地道：【哦。】

他突然弯下身子将头脸都埋到了左臂里，右手痛苦地抓紧自己的心脏位置，那里前所未有的疼，便是最后只能躺在病床上的时光他都没有如此痛苦过。

那时他全身都疼，连骨头缝里都会冒出疼，每天疼的他恨不得一死了之，可这些疼全都比不上此时。

他没有大声嘶吼，放声大哭，只有胳膊上的衣服在悄无声息中被他的眼泪打湿。

系统仍孜孜不倦的重新询问他：【是否接收此世界资料？】

棠明辉没有回应，系统便不断反复询问他相同的问题。

系统的耐心是无限的，它也不会累。

直到棠明辉稍稍稳住心绪，重新抬起满是疲倦的面容，虚弱无力地道：【传吧，难为你了，一直重复同样的话。】

【确认宿主开启任务资料传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