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第二十五章 玉人何处曾弄箫(第5/6页)
阮伟不放心,直送到峰边,看她下峰隐失身形,才寞寞走回。
龙僧站在庙门道:“你放心,以她目下的功夫,不会遭到不幸。”
且说公孙兰走出昆仑山脉后,来到与“惜花郎君”李油罐相斗之处,想到白蹄乌,长啸呼唤。
唤了盏茶时间,“白蹄乌”未唤来,却看到远处奔来一人,顷刻奔到眼前,是个白面书生。
那书生长得俊秀无比,胜过阮伟数分,却病容满面,看来有气无力,一点精神也没有。
公孙兰见到陌生男人,低头走开。
那书生跟上道:“请问姑娘……”
公孙兰见他并非歹人样子,转身道:“有何指教?”
书生倦怠的面容,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小生请问姑娘一处地方……”
公孙兰陡然见到他的笑容,脑中霍然一震,那笑容再也熟悉不过,那笑容不就是自己闺中知友阿美娜的笑容吗?
她再也想不到,天下有这等相像的笑容,内心奇异万分,就盯着书生看,而忘了说话。
书生见她痴呆的样子,大声道:“请问库库什里山在哪里?”
公孙兰失声道:“库库什里山……”
她脑筋一转,想到阮伟曾被阿美娜熟悉的笑容迷惑了,恍然大悟,不禁惊喜道:“你可是义弟?”
这书生果真是温义,她没想到眼前神经兮兮的姑娘,会喊出义弟两字,那两字已多时不闻了……
公孙兰见他不回答,以为自己猜测错了,自己未免太鲁莽,正要告歉,忽见那书生竟然流泪了……
温义含泪喃喃如诉道:“义弟!义弟!……何时再能听到他的呼唤……何时再能听到他的呼唤?”
公孙兰道:“他是谁?他可是阮伟吗?”
温义精神一震,颤抖道:“阮伟!你……你……认识他吗?”
公孙兰见他焦急的样子,笑道:“你可是义弟吗?”
温义急急点头道:“是!是!我姓温,单名义……”
公孙兰笑道:“他那样唤你,我想我也可以这样唤你吧!”
温义道:“大姐年长,小弟该这样唤!该这样唤!”
公孙兰见他听到阮伟的名字,便如此兴奋,想他结拜兄弟俩的感情,可比日月,贵在难得,当下不忍再令他焦急,笑道:“你的大哥,在库库什里山上……”
温义惊喜得泪流如雨,那不是悲苦的泪,而是高兴的泪,好半晌,她的喉咙才迸出声音道:“他没死?”
忽然蹄声得得,白蹄乌如阵风似驰到公孙兰身旁,健壮如昔,公孙兰大喜,拍着马颈道:“他被我救起,现在金庙中,库库什里山在东北角,我去采办食物,尽快赶回,你先去吧!”
温义一听阮伟在金庙中,飞掠而去,都忘了向公孙兰告别。
公孙兰含笑上马,暗道:“既见着温义,虎僧一定在附近,等自己采办食物回来,也许阮伟已恢复已往的记忆,那时一切都美满了。”
她怀着美丽的将来幻想,策马奔去……
温义来过金庙一次,认定方向后,展开轻功,竭力奔走,恨不得一口气赶到那里与他相见。
一个时辰后,温义奔到峰下,她身体伤未愈,一阵猛力奔跑后,陡然停下,身体忽感晕眩欲倒。
抬头向峰上望去,心中生出力不从心之感,这种感觉对练武的人来讲,是很不祥的预兆。
但她咬牙忍住,攀住梯绳,飞快爬上,爬至峰腰,力不从心的感觉越来越甚,直欲就此放手,任其坠落。
忽想阮伟就在峰上,相见在即,精神一震,奋力而上,上了峰顶,胸中血气汹涌难耐,张口吐出数口鲜血。
她毫不在意,伸袖抹去唇上余血,稍一停顿,看定金庙方位,才一步一步缓慢走去。
走到金庙前,听到里面拳声呼呼,一个苍劲的声音指点那练拳之人。
温义听出龙僧的声音,暗道那练拳之人必是阮伟。
分别数月,伊人不知如何。心下但觉忐忑不安,恍如新嫁娘首见新郎一般,不知是何滋味?
忽听龙僧道:“外面是谁?请进来。”
阮伟停下拳脚,回身看去,门首姗姗走进一位面容憔悴、眸含珠泪的白面书生,他脑中一震,犹如万鼓齐鸣,心中不住在道:“这人好面熟!这人好面熟!”
龙僧笑道:“原来是温相公,快来见见你的拜兄!”
温义走进庙门,突见到阮伟的面容,狂喜得欲要奔扑到他的怀里,但见他茫然无动于衷,反是龙僧先来招呼自己,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阮伟脑中虽在轰轰乱响,却总是想不起眼前到底是何人!为何自己对他生出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女子自尊心最强,温义见他不招呼自己,便也不招呼他,走到龙僧身前,躬身揖道:“龙老前辈!”
龙僧慈笑道:“师弟来了吗?”
温义道:“虎老前辈途中与晚辈分手。”
龙僧急道:“他有说到哪里去?”
温义道:“虎老前辈打手势,告诉晚辈到此地,他好像要去找寻一件东西。”
龙僧仔细看一会温义的面色,知道他的病情已重,若不再及时治愈,恐有性命之虑,当下了然道:“师弟定然是去为你寻找冰漠血花,你去休息,不要再加丝毫劳累,切记!切记!”
温义苦笑一声,心灰意冷,虽听龙僧说得严重,也不在意。
阮伟突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温义一听他先招呼自己,少女的矜持顿时瓦解,满怀情感地呼道:“大哥!”
阮伟还是想不起他是谁,只得跟着龙僧称呼他:“温相公!”
温义听他如此称呼,莫非心完全变了?上山时遇见的姑娘救了他,他为了感恩图报,便把自己完全抛弃,装作陌生不识?
温义天生心高气傲,暗中虽是满怀着悲苦,表面却是毫不在意,手抚额角,向龙僧道:“晚辈头痛欲裂,先去休息!”
龙僧看他的病情,不能再把拜兄丧失记忆的事情相告,倘若再加以刺激,很是危险,当下急道:“不用客气,你快入内休息!”
温义入内后,阮伟低喃道:“这人好熟呀!这人好熟呀!”
龙僧想师弟就快回来,合二人之力,不难将他很快治愈,笑道:“几日后,你就会知道他是谁了!”
山中夜色较早降临,阮伟睡在冰冷的云床上,脑海中,还在不住地思索,心中老是有个声音在说:“他是谁?他是谁?”
幽静的夜中,一缕箫音响起,音调低鸣,如泣如诉,哀怨缠绵,令人听到莹然欲泪……
阮伟睡在床上,仰面望着屋顶,静静地听,越听越觉那音调熟悉,好像在哪里曾听到过一次。
那箫音越吹越是悲哀……龙僧亦懂音律,暗道:“此人吹箫,已将全部情感注入,若再滥情吹下,必然震伤内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