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红衣女妖
却说东方望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小蛟儿的内功极深厚,追踪人的本领,更有特异的功能。他见东方望已先走了,不敢怠慢,也施展轻功,跟踪而去。
东方望知道小蛟儿未上梵净山之前,轻功已是不错,八年来,恐怕已臻至第一流的境地,所以抖出了自己十成功力,如流星飞矢,转眼之间,已奔出了一百多里。见前面丛山中出现了一个小集市,便放慢下来,他一直没听到后面有人追来的响声,便转头望望,不见人影。暗想:难道他轻功仍和以前一样,没进展么?别不是我跑得太快了,将他抛得太远而迷失了方向?正想着,他听到身后小蛟儿的声音问:“叔叔,你怎么不走了?”
东方望急转身一看,小蛟儿气定神闲地立在自己前面不到五步的地方,彷佛没跑过路似的,他不由惊讶了:“你一直跟在我身边?”
“是呵,我一直就在叔叔身边。”
“怎么我没听到你半点声息的?”
“大概是叔叔急着赶路,没注意我。”
东方望怔住了。这不可能,自己已是一个老江湖人了,自己内力在武林中也不算弱,哪有人在自己身边而听不到,察觉不出来的?便问:“小兄弟,你施展的是什么轻功?”
“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是呵!徐神仙教我时,他没告诉我。”
那是佛门中的一苇渡江轻功,可是一苇渡江的轻功,只比其他门派的轻功轻而已,不可能在施展起来时一点风声也没有,更不可能连一点气息也听不到。
其实,小蛟儿此时的轻功,何只轻而已,就是在快速方面,恐怕除了天山一派的轻功较快外,就没几个人能快过小蛟儿了。他既有一苇波江轻功的基础,几年踏波在冰湖水面上摄鱼的经验;再加上他几年来在森林纵跳飞跃练熟的灵猴身法,真所谓功夫不负苦练之人,已将他原来的轻功推到更高的一层境地,几乎可以御风而行了。论快,小蛟儿完全可以将东方望远远抛在后面,但他只跟着东方望身旁而已,不先不后,只是在东方望略停下的一剎那间,他已超前了五步也跟着停下来。现在他听到东方望这么说,却茫然地说:“真的吗?我可不知道呵!真的没半点声音吗?”从小蛟儿的口气中,东方望听出小蛟儿没半点骄傲,更不是故意谦虚,而是的的确确不知道自己的轻功这么惊世骇俗,是一片真情的流露。
东方望说:“小兄弟,你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轻功这么俊?我叫化没看错,你的轻功,完全可以与怪影媲美了。”
小蛟儿惊喜:“可以与怪影叔叔媲美?不会吧?怪影叔叔那次从锁龙帮的大火中带我跑出来,一转眼就去了一百多里外呵!”
“你现在也是一样。小兄弟,我叫化不敢再与你比轻功了!前面是黄板小镇,我们进镇喝酒吃饭去。”
“叔叔不说,我也感到肚饿了。”
“不过进那集市,我们可不能走在一块。”
“这为什么?”
“我是个叫化,你可像一个富家的公子哥儿,不叫人感到奇怪和注意么?”
的确,小蛟儿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是温玉一手缝制的。衣服质地极好,白衣白裤,粉底软鞋,绛红色的丝腰带,穿戴得美现、大方、舒适而夺目,俨然如一位富家少爷,与东方望一身打补丁的叫化衣服的确不相称。要是他们走在一起,又一块吃住,不啻告诉了别人,他们两个不是一般的人物,起码是武林中的人,才有这种怪现象。
小蛟儿问:“那我们怎么办?”
“小兄弟,你上你的酒楼吃饭,我叫化在门口讨吃。”
“这怎么行的!”
“怎么不行?我一个叫化,能随你上茶楼酒馆里吃饭喝酒吗?那我还成什么叫化了?而你,又不能同我沿街讨吃,不如分开的好。”
小蛟儿极不愿意与他分开,想了一下说:“叔叔,这样吧,我进集里买些包子、馒头、烧饼回来,我们在野外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吃。”
“晚上呢?你也跟我叫化在山坟、野庙、街头上睡?”
“我当然跟叔叔在一块睡啦?”
“要是这样,你不如扮成一个叫化好?”
“那也行呵!”
“算了!小兄弟,依我叫化看,还是分开上路的好,一来我们不引人注意,在暗中互为照应;二来,我们分开找凤凤不比在一起找凤凤碰到她的机会多些吗?而且我叫化向来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有人在旁边,总感到浑身不舒服。”
“叔叔,那我们以后就一直分开上路么?”
“是呀!我叫化还想在暗中看看你怎么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的。我听到地贤夫人赞你,说你机敏,可以应付一切意外发生的事变,你过去忠厚老实得像傻小子一样,我不大敢相信你变得这么快,我要看看你怎么应付骤然发生的事。”
小蛟儿问:“分开,你就是为了看我?”
东方望眨眨眼睛:“是呀!”
“叔叔,那我们以后怎么会面呢?”
“放心,不论你在什么地方吃饭、投宿,到了夜里,我总会找到你。就是说,我们每一到夜里就会面了。”
“既然这样,叔叔,那我们分开吧。”
“这就对啦!小兄弟,你先进镇,我叫化随着就来。”
小蛟儿只好先走了。他一下山坡,便有一条大道,直通前面的市集,大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小蛟儿不便在人前展示轻功,便徐步朝市集行去。
这时,正是争秋夺暑的时节,一轮红日当空,阳光似火,烤着大地。时近中午,小蛟儿刚走一段路,便听到身后一阵马蹄声由远处传来,不由回头望去。只见十多匹马,扬起漫天尘土,飞奔而来,很快便要来到自己跟前了。小蛟儿只好闪到一边去,让马匹奔过。谁知马匹来到他跟前,马背上的人勒紧了马缰,奔腾的怒马一声嘶叫,前蹄扬起,骤然停下来,后面的马匹,也跟着停了下来。
小蛟儿不由朝第一匹马背上的人望去,一望,顿时惊讶了!骑在马背上的人,竟然是位姿态妩媚的苗家女子,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如一泓清泉,嘴角眉梢,尽含笑意。虽骑在马上,却赤着一双脚,手上脚上,都戴着金光闪闪的金镯子,身背插着一支绿玉般的竹笛,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风情。她用马鞭指着他问:“秀才,有没有看见过一位单身的红衣女子,打从这条路上经过?”
小蛟儿从来没有人称自己为“秀才”的,愕然问:“秀才!?你问我吗?”不由又向她身后的来人望去,除了有两位苗家少女紧靠着她身旁外,其他马背上的人,都是一色劲装的大汉,一个个都身佩腰刃利剑,双双目光,都在盯视着自己。心想:这一伙人是什么人的。而他的回答,引起了另一少女咭咭地笑起来,说:“我家小姐当然在问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