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何人最销魂(第4/4页)
晏荷影看得莫名其妙,听得如坠雾中,不知他在搞什么鬼名堂?
“嚓”,木棒已被削成了两砣小木块,尹延年一笑,脚步轻滑,手一扬,木块径向萧侍卫长脸上飞去。这是川西唐家投掷暗器的手法“飞雨流星”!
萧侍卫长一听木块破空时的啸声,知道上边所挟的内力太强,不敢硬挡,急闪身欲躲。不料,木块堪堪飞到距他面门不足一尺远的地方时,忽然拐弯,往下一沉,直击他的胸口。变起突兀,他大惊,不假思索,弯刀本能地向上一挥,“当”的一声,掌中剧震,手指吃痛,雪亮的刀光一闪,弯刀在空中划了个弧形,“夺”的一声钉在了房梁正中。
就这闪电般的一瞬间,三柄法杖已触到了尹延年的后背及双腿。他往旁轻灵地一闪,将手中的另一木块在三杖杖头各轻轻一点,三人立觉一股柔和的大力绵绵不断地从杖尖涌来。这内力深厚柔韧,一点之下,三杖杖尾已顶住了三人上腹,三人若再不赶快撒手,腹部立刻便有被法杖洞穿之祸!就这顷刻间,四人均已落败,心中俱是一凉:完了!
晏荷影一直凝目五人混战,见木棍被越削越短,从木棍成了木棒,最后又成了木块,而尹延年也是在不停地闪避。好几次,眼看他差点儿就要被割伤劈中了。显然,他的武功不及四人远甚。
昨天,她见宁王手持宝剑,身形又极美妙潇洒,但仍是转眼间就被击败生擒,可见这四人的功夫均是极高。尹延年的身手明显不如宁王,这才过了二十多招,他不但连木块也被打飞了,且三柄法杖,也已触及了他的后背。马上,他的后心便要被三柄法杖贯通,血溅当场,死于非命!
她恐极大呼:“哎呀!”
在她的惊呼声中,三柄法杖均已飞离了主人的掌握,而那深厚绵长的内力仍扑面而至。三人只觉气息已被这一股大力封住,脑中“嗡”的一下便欲昏倒。三人心叹:不料自己兄弟三人的性命,今夜竟是要送在一个毫不起眼的麻子手上!
就在这时,那股令三人闭住了气的大力,忽然消失了!只见那麻子竟定住疾掠的身形,转头侧目,注视晏荷影,又喜又疑,怔怔地问:“你……你……怎么……”
高手过招,岂容一丝一毫的分心?而三名喇嘛及萧侍卫长无不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就这刹那间,四人均已察觉:麻子全身空门大开。机不可失,萧侍卫长欺身前晃,一掌击中尹延年胸口紫矶穴。几乎与此同时,三喇嘛六只手齐挥,尹延年全身的要穴当即就被三人独家邪门的怪异内力封住了。
紧接着,“砰砰”声不断,却是四人被尹延年身上深厚的内力反击,凌空横飞,掼出去四丈开外。然后,尹延年“扑通”一下,亦摔倒尘埃。
良久,三喇嘛与萧侍卫长才慢慢爬起,四人俱手抖脚颤,浑身霉静绵软,都看见了对方青白的脸色和淋漓的冷汗,心中惊骇莫名:这小子,是什么来路?武功居……居然如此骇人!
“好险!要不是他突然分神,我今夜就要失去四位世间顶尖的好手了。”话音未落,美妇缓缓踱进来。原来,她已在门外观战多时。烛火中,只见她亦是面色雪白,满额冷汗。
她径直走向尹延年,在他头旁站定,问道:“这位公子,好吓人的身手啊!却不知尊姓大名,师承何人?”
门外有人疾奔进来,美妇转头,见一名侍卫气喘吁吁地进来。待来人站定,她沉声喝斥:“干什么?瞧你都慌成什么样子了?”
侍卫抬臂擦下一额头的汗,慌道:“主人,不……不好了!后院关押着的那些人犯,不晓得什么时候,都跑了。看押人犯的十六个侍卫,全被点了穴道。”
美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跑了?看押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十六个人都被点了?”
侍卫回道:“是!不清楚他们怎么着的道,属下们试了老半天,就是解不开他们被封的穴位。”
美妇沉吟了一下,挥手令他退下,转头问萧待卫长是怎么回事。萧侍卫长脸色极其难看:“这十六人,个个都是一个顶俩,现居然有人能把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全部放倒,还把那么多的人犯劫走,这种本事,只有这个人有。”一指尹延年。
美妇盯着他看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当今中原武林中,几时又多了这么一个年纪二十出头,武功高得匪夷所思的麻脸青年?
她又令身左的那名喇嘛将宁王的穴道再点上。等宁王又被乖乖地封住全身穴道,尹延年已被萧侍卫长拎着衣领,放在了靠椅上。
她逼视尹延年的炯炯清眸,问道:“公子的师父,应该不会是河北的赵氏双雄,或者川西的唐乘鹤吧?”
尹延年笑眯眯地道:“哪点,哪点!整错了哦,他们都是格老子的师父哈!”一口地道的川西土腔。
美妇冷笑道:“哈!我再孤陋寡闻,也清楚那几个人的斤两。凭他们的那两把刷子,怕是要来替公子提鞋脱袜,也还嫌资格太嫩了些。今晚公子才二十来招,就差点儿杀了我的四位高手,要不是公子胜算在握之际贪看美色,分了心神,现在躺下的,就不会是公子你了。”晏荷影又惊又悔,原来,他落败竟是自己胡乱出声的结果。
美妇颇觉棘手,实在不知该如何才能令这个机变百出的麻脸青年坦承不讳自己的姓名、来历、师承。尹延年笑嘻嘻地任由她打量,同时,也反过来欣赏她的发髻妆容、衣裳佩饰,神情悠闲自得,与美妇、萧侍卫长、三名喇嘛尚未恢复过来的铁青脸色相映成趣。
双方正在僵持,忽听宁王冷冷地道:“打从十六岁,他一个人跑去杀死了五老教的六个长老,后来又杀了绝情大娘、蒋名僧,从此以后,天底下谁还敢跟他一对一的比划?所以你们四个人打不赢他,太平常了!”
美妇一怔,目中精光大盛,神色惊喜交集。她慢慢俯身,注视尹延年明澈的双眸,微笑道:“宸王世子殿下?赵长安?”衫袖拂过尹延年面颊,便有一张其薄如纸的面皮,从他脸上飘落。
晏荷影才自诧异:这女人怎么叫他赵长安?几乎与此同时,就听见房中所有人的惊呼,声音中满是震惊、不相信和赞叹。震惊天下竟会有如此出色的相貌,不相信世上真的有这么完美的容颜,随即,他们便赞叹了,赞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竟能造就出这样无与伦比的一张脸来。
美妇也震动了,不由得后退两步,细细端详尹延年。眼神由最初的震惊,慢慢转为赞赏,渐渐地却溢满怅惘了:她不禁喃喃自语:“难怪……难怪能名满天下、四海风传,如此的气度,这等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