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往事不堪提

在同一时光,韩芝佑与杜素琼在云雾封锁的谷口,也正准备往下跳呢。

这个奇妙的地方,交过些奇妙的人都集合了。

长年积雪的昆仑一巅,原不该有这一块温暖如春的平谷,可是居然出现了,这是自然的奇迹。

许多不应再见面的人物,也都在这儿重逢了。

这只能说天意奇巧的安排了。

恨天居士起初是微微一怔,接着在脑中飞速地作了一番思索,然后就坦然地站在一边,准备接受一切可能发生的故事。

韦明远是第一个跳下山谷的,他下来后第一件事是搜索那怪人的下落,见他正在一旁戒备时,立刻守住去路。

接着下来的是庄宁与庄泉父子,最后是商渔。

他们都看见了恨天居士,然而除了韦明远之外,谁都没有印象,即使连庄泉也不例外。

因为恨天居士在京师时,对黄英与庄泉的观察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因此他们都不认识他。

宇文瑶率领着宫内的高手,也跟着下了谷。

他们不自而然地也将那怪人围在核心。

韦明远首先发现了恨天居士,呆了一呆才道:“念远!是你吗?”

恨天居士脸色略微动了一下,不安地道:“韦伯伯!是我,我总是瞒不过您的。”

韦明远眉头皱了一下道:“我发现无论什么热闹的场合,总是离不开你,只是你不该装成这份怪相,你的本来面目并无不可见人之处。”

恨天居士呆了一呆,忽然脱去身上的长袍,将头发披散开来,抹去了脸上的化妆。

立刻他的容颜改变了,变成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

这女子的脸形见的人不多,然而却像煞了了一个人。

那人就是曾经轰动江湖的梵净山主杜素琼。

而略微对往事熟悉一点的人,立刻认出她是杜念远。曾是叱咤一世的神骑旅夫人,名头并不亚于她的母亲。

宇文瑶是后赶到的,见状微微一笑道:“你终于卸下一切的伪装了。”

杜念远(恨天居士)也是微微一笑道:“我这番伪装本是多余,当年毁未成过人,后来也实在无此必要,我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着行事的方便。”

宇文瑶脸色突地一变道:“你得到雪苓了?”

杜念远目视一下被围在核心的怪人,微微一晒道:“没有,今后再也不会有人得到了。”

宇文瑶变着脸色道:“为什么?”

杜念远笑道:“成形雪苓只有一枝,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宇文瑶急问道:“是谁?”

杜念远未及回答,那怪人已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们都是为雪苓来到此地的,那可太令诸位失望了,雪苓已经给我的曾孙媳妇服下了,我们端木家又算出了一个出类技萃的人物,从今天下将是我们一家的了!”

大众脸色均为之一变,尤其庄宁和宇文瑶。庄宁诧然惊问道:“你说些什么,谁是你曾孙媳妇?”

宇文瑶却似不信地道:“你此言当真?”

杜念远轻轻一笑道:“一点不错,雪苓被一个名叫易静的人服了,我虽然赶早到早一步,仍然强不过天命……”

庄宁脸色大变道:“易静在此地,那么向……”

杜念远望他一眼道:“还有一个叫做向飘然的也在此地,他们是一对夫妇……”

他旁边的庄泉也现出极端的激动,张口道:“真的!他们会在此地?”

杜念远平静地用手一指道:“一点也不错!他们就在前面,连你的英妹也在……”

黄英本来是跟宇文瑶下来的,见了庄宁父子后,立刻躲在一边,现在被杜念远指出后,显得极为窘迫。

突然她逼前一步历声叫道:“杜念远,我应该称你为夫人,神骑旅早已解散,我的身份当然也跟着改变了。”

杜念远坦然地微笑道:“什么仇恨?是杀你的祖父,还是你的那番屈辱?”

黄英脸色变了一下才道:“两种都有。”

杜念远哈哈大笑道:“你别强辩了,打伤你祖父的是我的丈夫,而促使你祖父丧命的是文梅姑,与我毫无关系。”

黄英咬牙道:“可是一切都是你的策划与预谋!”

杜念远笑道:“这我倒不否认,可是我并不承认这是你仇恨我的原因。”

黄英脸色一呆道:“那是什么原因?”

杜念远道:“是因为我折辱过你,我损伤了你的自尊,甚至在我可以杀你的时候,故意留下你一条性命……”

黄英目中泪光盈盈,厉声叫道:“不错!你完全说对了,祖父的死对我毫无影响,那个借口只是使我报复的理由更光明一点,实际上我……”

杜念远微笑道:“当年我敢放你,就不怕你报复!”

黄英切齿道:“今天我要叫你怕……”

说完举掌欲劈,杜念远含笑而立,对她的掌势有若无睹,黄英恨极正待发掌之际,庄宁突然喝道:“住手!”

黄英呆了一下,期期艾艾地道:“师……师父!”

庄宁冷笑道:“你还认得我这个师父?”

黄英红着脸道:“徒儿从来就未敢对师父存不敬之心。”

庄宁冷然道:“你既知我是你的师父,为什么见了我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

黄英吃吃地道:“徒儿是因为见到……”

庄宁哼了一声道:“你是见到泉儿与我同来,以为你跟他闹翻了,我会跟他一般见识,怪罪到你身上是不是?”

黄英怯怯地道:“徒弟确然有此想法。”

庄宁怒喝道:“住口!你从十二岁跟我学艺,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会那样对你吗?泉儿配不上你,我知之甚捻,我会勉强你跟他好吗?七年授技,我不敢说对你有多少恩惠,可是你今天的行为太令我伤心了!”

黄英急泪交加地道:“徒儿幼遭不幸,承蒙师父收留抚育,感激不尽……”

庄宁盛怒未歇,凛然地道:“你还知道感激,那就更该知道我是如何教你的!”

黄英沉吟不语,庄宁又正颜道:“你忘记了吧!我不妨再提醒你一遍,我教你处人以恕道为先,以仁慈为本,以和平为上……”

黄英痛苦地道:“徒儿知道,可是徒儿另有隐衷。”

庄宁怒声道:“你知道!可是你的作为却完全违背了我的教训,你若是为了杀祖之仇,我还可以原谅你,可是你却是为了……”

黄英哀声道:“徒儿什么都可以依从,就是……”

庄宁沉声道:“就是今天一定要报仇是不是?”

黄英垂下头道:“是的!那是徒儿生存下去惟一的目的。”

庄宁面色微动,伸手朝地下一划,指风所及,地下立刻出现了一道深印,然后他才沉痛地道:“我多年对你的苦心是白费了,从今后我们情分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