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们讲着已来到了灵前,司礼生已燃看了一大把的香,分给每人一枝,由金克泉领头主祭,在灵前三跪九叩,行过大礼后——孝帏后居然走出了唐烈,他穿了一身的白袍,拱手为礼道:“不敢当!不敢当!当不起各位如此的大礼。”
一个中年的汉子厉声道:“不!四爷叔当之无愧的,他是我们八义门共推的仁义老大呀!”
唐烈微愕道:“八义门,这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堂口。”
那汉子道:“有三年多了,八义门不是一个堂口,只是我们八个小门派道义的组织,大家在声气上相通,四爷叔义薄云天,对我们十分照顾,所以我们公推他为仁义大哥,磕头的那天,还是金先生作的见证。”
曹雪芬站在一边,立刻厉声道:“金三!这是真的吗?你怎么一直没有讲!”
金克泉平淡地道:“事情是不错的,不过他们讲这是江湖好汉义气的结合,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自然也不便宣扬,今天,他们听到万老四死得太突然。”
唐烈居然毫不在乎地道:“原来各位和四爷叔还有一段渊源,那倒是应该行大礼的。”
“姓唐的!关于四爷叔的死,你必须对我们作个明白的交代,不要以为四爷叔的家里没有人在,你就可以一手遮天了,他还有我们这批好兄弟在。”
“各位来吊祭是情份,龙虎帮上上下下均十分感激,改天本帮当派专人到各位处一一面谢。”
“姓唐的,你别打过门,我们要求对四爷叔的死,作一个明白的交代。”
“对不起!朋友,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们只是四爷叔的黑市兄弟,我们却是四爷叔名正言顺公开的弟兄,轮不到你们来过问。”
“笑话!天下人管天下事,四爷叔既然跟我们也有结义之情,我们就有权利为他报仇雪恨!”
唐烈一笑道:“朋友!你讲到那里去了,四爷叔是得急病死的,死在医院里,跟任何人无关。”
“放屁!他明明是被你们杀死的!”
“朋友!医院里有死亡证明书。”
“屁的证明书,这是你们伪造出来的,我们不相信,我们要开棺验,弄清楚他的死因。”
“死者已安殓,不容人再去打扰,龙虎帮有十多名弟兄,他们对四爷叔的死都没有意见,轮不到外人来多事,好了!各位,礼也行过了,可以请回了,我们还要接待别的客人。”
刷地一声,那些汉子都亮出了武器,有短斧、有匕首、铁棒、手枪,情势一触即发,十分紧张。
唐烈呆了一呆,道:“原来各位是存心来生事的,三先生!人是你带来的,你是什么意思?”
金克泉笑笑道:“唐先生!我早就警告过你,四爷叔还有许多真心肯卖命的朋友,要你好好商量,不可轻举妄动,你偏不肯听。”
唐烈也乾脆敞开来道:“不是我心急,是四爷叔自己等不及,先对我们下手了,我们别无选择。三先生!你要清楚一件事,就是龙虎帮的千来名弟兄,有一大半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这几个人能与几百个人相抗吗?”
金克泉一笑道:“我跟这几位也是义气相交的朋友,他们并不听我的指挥,我也影响不了他们。”
“好!你指挥不了他们最好,我也不必讲客气了,因为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让他们三分的。”
他转身向那些大汉们厉声道:“朋友们!你们要弄清楚,这是龙虎帮的地方,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那汉子冷笑道:“姓唐的!龙虎帮人多势众是不错的,可是现在你们只有十来二十个在此。”
唐烈笑道:“你的眼睛有问题,光是棚里坐的,也不下于七八十人了,至少多出你们一半多。”
大汉道:“人虽然不少,但大部份是来应酬的闲人,真正属于你们的心腹弟兄,不过才十几个而已,我们早就打听清楚才来的,姓唐的!你乖乖地认命吧!”
曹雪芬厉声道:“金三!你当真想蛮干吗?”
金克泉道:“二小姐!你别插进来,这也是为了你我的好,要知道龙虎帮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就没有你我的好处了,他们会把我们一脚踢开。”
曹雪芬道:“我不懂你讲的是什么,龙虎帮中不过是几个人跟我有点交情而已,我从来也没沾过什么好处,我认为你也是一样。”
金克泉冷冷笑道:“不一样,我不喜欢他们太过自作主张,我要的是一批听话的人,你不想插入就走开些,今天我要把这些捣蛋鬼一一拔除,上!”
他做了个手势,厅中立刻刀、斧齐飞,痛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不过战斗结束得很快,前后不到两分钟,却告停歇了下来,厅中倒下了一大堆的人,都是那些由金克泉带来吊祭的不速之客。
他们大部份的人都受伤了,不是手腕中枪,就是肩部着弹,或者腿上被砍了一刀,五十几个人全部挂彩,没有一个是完好的。
奇怪的是唐烈和他的手下都没有动手,他们只是在战斗开始时,找到一个较好的隐蔽位置,以免为流弹所伤而已。
动手的是那批念经的和尚,他们在灵堂的一侧,谁也没有注意他们。
但真要是留心看他们,将可发现他们除了三四个真正地在念经之外,其馀的只是跟看哼哼而已。
这批和尚虽然理了光头,却顶无戒疤,不像是受过戒的,鬼混了半天,谁知他们是预伏的杀手。
当他们动手时,却十分迅速有劲,宽大的袍衲中,早已握好了枪,出手就射击,又快又准,那些对手根本就无法准备或抵抗,甚至还没有弄清是谁击伤他们的,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唐烈那些人的身上。
这批和尚不但动作快,退后也快,战斗一结束,他们就立刻收拾了一下用具,鱼贯起立,唐烈走了过去,也单手作了个问讯道:“恭喜各位大师、护法降魔,功德圆满,在下十分感谢。”
那些和尚只有为头的那个回了一礼,念了句--阿弥陀佛--就带着人由侧门退走了。
金克泉睁大了眼、张大了口,实在难以相信这一切。
很久很久之后,金克泉才指着唐烈道:“唐烈!这些客人上门吊祭,却被杀伤在灵堂上,我看你怎么个交代!”
唐烈淡淡地道:“是非黑白自有公论,今天还有很多朋友在场,他们看得很清楚,我们根本无须作什么交代。至于这些吃了亏的朋友,是什么身份和居心大家更清楚,龙虎帮不找他们算帐已经够客气了,谅他们也没有种来找龙虎帮理论。”
“笑话!连死带伤是几十条的人命,我就不信你们能够一手遮天,把这件事情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