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深谋远虑
一个时辰后,他们由庄上的秘道来到一条河边,乘上了两条船,分向两个方向而去。
摇船的老头儿是李至善化装的,到了船上,只剩他们三个人时,他才宣布了应文的去处。
建文帝竟是到缅甸去了。
梅玉愕然道:“大哥到那边去干吗?”
李至善道:“太祖皇帝英明睿智,远在圣驾未即位时,就意识到诸王叔桀骜不驯,恐将有变,为子孙经营了几处边外的避乱之地,缅甸、逞罗等国,都由太祖所属的四大家臣取得了政权,作为托蔽之所,老夫所管的这一部分是缅甸国的莽氏,国君都是老夫一手扶持起来的。”
“大哥到那儿去干吗?难道要在外邦称尊,举师勤王?”
“太祖的遗命是如江山为外姓所篡,则集西南诸夷之力,挥师中原以图再起,但现在当位的燕王也是太祖的儿子,老祖宗不愿同室操戈,但是却可为建文帝安排一个容身之处,西南四夷都是朱氏家臣,而且有祟山峻岭天险为阻,只要能安分地固守,倒是不怕中原用兵。”
“太祖到底是不是安排大哥到外邦称尊去?”
李至善道:“不是的,但也差不多。”
“这是怎么说呢?”’“如若明着打起旗号,中原的皇帝也不答应,千方百计地也要挥师来剿,因此只能安排建文帝以圣僧的名义,领袖四邦。”
“圣僧的名义能领导四夷吗?”
“可以的,此四夷都是虔信佛教,为三宝信徒,高僧的地位高于一切,圣僧为高僧之祖,自然可以领袖四夷。”
“难怪太祖早就为大哥安排好一个出家人的身份!”
“是的,而且早就定了圣僧的名字是应文,所以皇帝一到西南夷国,立刻就是诸夷的最高至尊。”
梅玉一叹道:“这位老祖宗倒是个有心人。”
“是的,先太祖皇帝神纵英武,非常人所及,他的这种安排实在太高明了,不但为后世子孙安排个退身之处,也可以借此安抚四夷,为中原天朝的藩属,保万年江山。”
梅玉道:“这些事我不去管它了,那四姓家臣能靠得住吗?”、“靠得住的,他们都是太祖所选的忠心家臣。”
“现在恐怕已经传到第二代了?”
“是的,除缅甸国的莽氏还是老王在执政,其余三姓都已再传至第二代了。”
“他们都能票承先人的遗嘱,忠心拥护大哥吗?”
李至善笑笑道:“圣僧只是在精神上领导夷人,不问政务,政权仍是由四姓家臣摄理,他们没理由不遵,不过太祖也另外有安排,不管是哪一个有异心,立即就有对付他们的方法,至于是什么方法,老夫不管这一部门,无由得知,但绝对稳妥可靠就是了。”
“只要稳妥可靠就是了。”
“小侯是否要到缅甸一行呢?”
“大哥是要永居在缅甸吗?”
“是的!缅甸仰光的圣光寺,是西南夷佛国圣寺,皇帝前去就任圣僧之职,以后就看皇帝的意思了,反正在缅甸、逞罗、安南、爪哇等地,都有圣光寺,皇帝喜欢驻居在哪里都可以的。”
“我打算也跟到缅甸去看看,等大哥安定下来,我再回到中原来。”
“那很好,老夫是负责缅甸这一部分的,虽说一切都有安排,但老夫自己也没去过,再者,要深入苗夷之地,扶持圣僧入主圣光寺,人手恐怕不足,能够得小侯为助,老夫欢迎得很。”
“现在护送我大哥的是谁?”
“是小女李珠。”
“只有令嫒一个人?”
“小侯放心好了,小女自幼在大雪山受艺,已得雪山派全部真传,技艺功夫不敢说是天下无敌,但也够得上是一流高手了,而且经老夫多年调教,江湖阅历也够了,由她护送主上同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个王寡妇是认得大哥的,她知道大哥在此地泄了行迹,这一路上侦骑必将接睡而来。”
“不过他们要追的是个僧人,主人现在却不是僧人了,他和小女乔装成一对夫妇,应可避人耳目。”
“这不是太委屈令嫒了?”
李至善一叹道:“老夫受太祖知遇之恩,把这么一个重责交下来,老夫舍命毁家也要完成它,小女今后就跟着侍候主上了,这算起来是她高攀了。”
“这……大哥以后要出家为僧,能带家眷吗?”
李至善笑道:“边夷的僧侣们不戒成家,他们所修的宗派与中原不同,这倒不必耽虑的。”
梅玉也笑道:“那就好,大哥身边能有个人照料,我也放心得多,他也不是真正的出家人,要他过那种清苦的日子,我怕他不习惯。”
李至善道:“圣僧只是地位崇高,每年只有几天的持戒时间须修苦行,大部分的时间都与常人生活无异,各地生活习惯不同,小侯到了缅甸就会知道的。”
他们一路前行,有时舍舟就陆,就改乘车子,沿途都有人跟李至善联络,但他们也没追上建文和李珠。
这是李至善的意思,他认为分开来是不容易引人注意,反而是各走各的好,建文和李珠一路都很平安。
进入到云南境内后,路上穿官服的侦骑没有了,这是因为沐王府的原故,在沐家辖区内,锦衣卫的势力行使不到,但危险性并没有减少,因为那些耳目眼线都换成了便衣,无孔不入地注意着每一个人。
离了昆明府之后,人更多了,很多人腰中带着武器,在每一个路隘要道之处,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李至善扮成了脚夫,替梅玉挑着担子,梅玉和姚秀姑则又扮成一对年轻的读书士子夫妇兼程南行。
不过到了碧鸡,李至善接见了一个手下之后,神色凝重地道:“小侯,主人和小女遇到困难了,恐怕要我们去解个围。”
“什么样的困难?”
“主上是吃不得苦的,沿途他们是一对富家夫妇,也许是出手豪阔了一点,被一伙绿林中人缀上了。”
“他们的行藏没有败露吗?”
“这倒还没有,因为主上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就是小侯见了他,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姚秀姑道:“假如只是黑道人物缀上他们,倒还没多大关系,碧鸡城中的金鸡漂局,总镜头跟广源颇有交情,去递个招呼,请他们照料一下应该是行了!”
李至善道:“这最好,光是几个绿林人物,小女和手下人还应付得了,怕的是因而引起别人的注意,老朽据手下的报告,这条路上新添了很多陌生面孔,来往匆忙!”
姚秀姑道:“老丈在这条路上有不少人手吗?”
李至善道:“老朽是负责缅甸这一方的,从镇南到腾冲,每处驿站都有两三个人,但只是探探动静,传递消息而已,派不上大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