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欺骗的外表(第3/10页)
艾森勒与赛莱拉、巴狄瑞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培塔和埃沙已经在向泰诺比表明,他们同样会继续行进。赛莱拉用最轻微的动作摇了一下头,耸了一下肩;巴狄瑞则不加掩饰地翻了翻眼睛。艾森勒从没有想过泰诺比会置身事外,但这个女孩确实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沙戴亚人都很奇特(艾森勒经常感到奇怪,她的妹妹爱诺妮在嫁给泰诺比的另一位叔父之后,怎么还能够和自己的丈夫相处得那么好),而泰诺比则将沙戴亚的奇特推向了巅峰。当然,沙戴亚人喜欢炫耀美貌,但泰诺比会让阿拉多曼人吃惊,让阿特拉人显得呆板迟滞。沙戴亚人的脾性相当火爆,泰诺比的脾气更如同强风中的野火;而任何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提供了点燃火的火星。艾森勒从没有想过要说服这个女人改变意志,这一点大概只有达弗朗·巴歇尔曾经做到。而且,泰诺比还有一个婚姻问题。
泰诺比依然年轻,但也早已过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婚姻是王室成员的责任之一,对于国王,这份责任就更重——他们要以此确立盟约,并为国家提供继承人。不过艾森勒从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儿子娶这个女孩,成为她的丈夫:泰诺比对于丈夫的要求标准完全是艾森勒无法接受的。那个男人要一次能杀死十只以上的魔达奥,同时又能够弹奏竖琴和写诗;要能够骑着骏马从陡峭的山坡上飞驰而下(或者是飞驰到山顶),又能够与学者达人谈古论今;要对她百依百顺(毕竟,泰诺比是一位女王),但有时候又要能毫不在意地把她从肩膀上摔过去。所有这些条件,这个女孩都不允许打丝毫折扣!艾森勒希望光明能保佑选择娶这个女孩的男人。泰诺比从没有直接明说这些条件,但任何有脑子的女人都能从她平时关于男人的闲聊中轻易地把这些条件拼凑出来。泰诺比这一辈子估计是找不到丈夫了,这意味着继承王位的将是她的叔父达弗朗,或者是达弗朗的继承人。
艾森勒听到几个词,立刻转向右侧,她不应该让脑子里有那么多胡思乱想,毕竟现在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两仪师?”她厉声问道,“什么两仪师?”除了培塔以外,他们的白塔咨政在得知白塔出事以后都离开了。艾森勒的咨政妮安和埃沙的爱丝琳,更是没有留下任何讯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两仪师得悉了他们的计划……是的,两仪师总是有她们自己的计划,一直都是。艾森勒不喜欢看到自己同时将双手伸进了两只黄蜂巢里。
培塔耸耸肩,脸上显出一丝尴尬,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强烈的表情了,他像赛莱拉一样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你不能期望我就这样丢下科莱妲,艾森勒,”他用圆润动听的嗓音说道,“即使我能向她隐瞒我们的准备。”艾森勒没有这样的期待。培塔心爱的妹妹是两仪师,这让艾拉非国王对于白塔有着深厚的好感。但艾森勒的确曾经希望培塔能够更谨慎一些。“科莱妲有访客,”培塔继续说道,“一共是七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带着她们应该是比较谨慎的选择。幸好她们没有向我要求任何解释。”
“光明照耀我们的灵魂,收容我们的灵魂!”艾森勒喘了口气。赛莱拉和巴狄瑞似乎也说了同样的话。“八位两仪师,培塔?八位?”现在,白塔一定已经对他们的一举一动洞若观火。
“我还有五个,”泰诺比插话的口气仿佛在说她有了一双新软鞋,“她们在我离开沙力达之前找到了我。我相信我们是偶然相遇的,因为她们显得像我一样吃惊。知道我的目的之后,她们就跟着我了,我现在还不明白她们是怎么知道的。而且我本以为她们在知道以后,会立刻去找梅玛拉的。”她紧皱起眉头,眼睛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爱莉达想派出一位两仪师镇住泰诺比,这实在是她巨大的误算。“实际上,伊蕾欣和其他两仪师似乎比我更关注这次行动的保密性。”
“即使这样,”艾森勒坚持说,“十三位两仪师,现在所差的只是她们其中之一想办法送出讯息,一个写了几行字的纸条,让受到胁迫的士兵或仆人带出去。你们认为自己都能阻止这种事发生吗?”
“骰子已经滚到了骰盅外面。”培塔说。他的意思是做过的事情无可挽回,艾拉非人几乎像沙戴亚人一样古怪。
“继续向南前进吧。”埃沙说,“也许将十三位两仪师带在身边也不错。”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大家都在回味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但没有人想把它们说出来。这和对妖境作战完全不同。
泰诺比突然发出一阵令人吃惊的笑声,她的坐骑似乎也受到了惊吓,但立刻被她稳住。“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向南进发,不过,我邀请你们所有人今晚在我的帐篷里共进晚餐。你们可以与伊蕾欣和她的朋友们交谈,看看你们的判断是否和我一样。也许明晚,我们都可以去培塔的帐篷,向他的科莱妲的朋友提出我们的问题。”这个建议是这么合理,如此有必要,立刻得到了全体人员的一致同意。然后,泰诺比又像刚想起来一样说道:“艾森勒,如果你允许我的舅父卡力安今晚坐在你身旁,他一定会非常高兴,他已经仰慕你很久了。”
艾森勒向卡力安·拉姆辛瞥了一眼——这个男人一直安静地立在泰诺比身后,似乎连呼吸都没有。她只是瞥了他一眼,那头鬓发斑白的鹰立刻低垂下眼睛。片刻之间,艾森勒看见了自从她心爱的布瑞死后再没有出现过的情景——一个男人看着她,不是看着一位女王,而是看着一个女人。惊讶的情绪让她不由得停止了呼吸。泰诺比的目光从她的舅父移到艾森勒身上,嘴角似乎流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愤怒涌上艾森勒的心头。即使是卡力安的眼神也无法像这个微笑一样,让这件事变得如同春天的泉水一样透彻。这个小丫头想让这个男人当她的丈夫?这个小丫头以为……突然间,悲伤代替了愤怒。艾森勒在更年轻的时候,就曾经为她寡居的姊姊耐泽丽安排过婚事,当时那样做是为了国家的需要。不管耐泽丽一开始怎样反对,她还是爱上了伊斯米克爵士。长久以来,她也安排过其他许多婚姻,这甚至让她觉得婚姻不再是什么神圣的事情了。她又看了卡力安一眼,这次是相当长久的注视。他满是皱纹的脸已经恢复了庄重的神情,但那种眼神还没有褪去。她的伴侣一定要是个刚强的男人。她可能没怎么照顾她的亲族,但至少她一直在为她的孩子们争取能够享受爱情的机会,而且她也绝不会亏待自己。
“与其在闲聊中浪费时间,”艾森勒仍然不能完全抑制住自己的喘息,“不如现在就开始我们要做的事情。”光明烧了她的灵魂吧!她是个成熟的女人,而不是第一次遭遇求婚者的女孩。“好吗?”她问道。这一次,她的语气变得足够严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