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额外的一点(第4/6页)
她们对现在的状况进行了一遍又一遍细致的研讨。希安妮坚持认为,只要谨慎斟酌她们向那些叛徒下达的命令,不留下任何纰漏就可以了。佩维拉仍然忿恨于她们竟然让十名叛逆(十名!)自由地在白塔里走动,却无需受到任何惩罚。希安妮说她们最终一定会受到惩罚,佩维拉立刻大声说,等到最终就太迟了。希安妮一直都很羡慕佩维拉坚强的意志力,但说实话,有时候那只能被称为顽固。一声微弱的铰链磨擦是她们听到的唯一警讯,希安妮立刻抓起誓言之杖放到两腿间,用裙摆将它遮起来。屋门大开,她和佩维拉几乎同时拥抱了真源。
赛尔琳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手中提着一盏油灯。她站到一旁,随后塔琳妮走进屋内。塔琳妮身后是提着第二盏油灯的尤缇芮,然后是身材如少年般细瘦的多欣,在凯瑞安人中,她算是高个子。多欣牢牢地关上屋门,又用后背顶住,像是要阻止任何人离开这里。四名宗派守护者,分别属于白塔剩余宗派中的另外四个宗派,她们似乎完全无视于希安妮和佩维拉握持着阴极力的状况。突然间,希安妮觉得这个房间变得非常拥挤,这只是她的想象,这不合逻辑,但……
“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实在让人诧异。”赛尔琳说道。她的表情依然平静,但她的手指滑过腰带上弯曲匕首的握柄。她进入评议会已经有四十年时间,比现在评议会里其他任何成员都更久,所有人都已经学会要小心她的脾气。
“我们大概也可以说同样的话吧,”佩维拉冷冷地答道,她从没有害怕过赛尔琳的脾气,“或者你们一起来到这里,是要为多欣讨些什么公道?”那名黄宗守护者的脸立刻红了一下,虽然她努力保持着宗派守护者的威严,但她看上去依旧更像是一名漂亮的男孩。希安妮似乎明白,是哪一名宗派守护者因为太过靠近红宗的区域,而遭到了不幸的待遇。“不过我不认为这样的事情会让你们团结在一起。现在绿宗和黄宗已经成了对头,褐宗和灰宗更是横眉冷对。或者你们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进行一场安静的决斗,赛尔琳?”
希安妮迅速地将关于这四名宗派守护者的讯息,彻底筛选了一遍。她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四个人一同进入到这个塔瓦隆最深的地方,是什么将她们绑在一起?她们的宗派(严格来说,是所有宗派)正在相互为敌。这四个人也都被爱莉达判处过苦修,没有任何宗派守护者会喜欢辛苦的劳作,特别是当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什么会擦地板、洗罐子时,但这不可能会让她们同心协力。那还有什么?她们都没有贵族血统,赛尔琳和尤缇芮都是旅店老板的女儿,塔琳妮来自一个农夫家庭,多欣的父亲是一名刀剪匠。赛尔琳在进入白塔之前曾经被“沉默之女”(注:一个独立于白塔之外,由两名逃亡见习生召集野人组成的导引者组织,在两百年前被白塔发现并取缔)训练过,她也是那个组织里唯一得到披肩的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突然间,某件事撞击了希安妮的神经,她的喉咙一下子干了。赛尔琳的脾气让她从来都难以受到任何约束;多欣身为初阶生的时候,曾经三次想要逃离白塔,最远却只是逃到了桥头;塔琳妮也许是白塔历史上遭受最多惩罚的初阶生;尤缇芮总是与灰宗里大多数人持相反意见,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是最后一个进入评议会的。这四个人都被认为心怀叛意,爱莉达也曾经羞辱过她们之中的每一个人,她们是否认为支持爱莉达废黜史汪是一个错误?她们是否已经和泽莱那些人建立了联系?如果是这样,现在她们打算干什么?
希安妮做好了编织阴极力的准备,但她对于逃脱没有抱太大希望。佩维拉的力量和赛尔琳、尤缇芮相当,但希安妮自己和多欣一样,在这些人之中是最弱的。她做好了准备,不过塔琳妮向前迈出一步,将她所有的逻辑推理都打破了。
“尤缇芮注意到你们两个一直在暗中共同行动,我们想要知道是为什么。”尽管她的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寒冰,但她那令人惊讶的浑厚喉音里,蕴涵着灼热的火气。“你们的宗派首脑为你们设置了什么秘密任务吗?在公开场合,宗派首脑们彼此之间比普通人更显得剑拔弩张,但看样子,她们在暗中也会有一些共同话题要商量,无论她们在计划什么,评议会有权知道。”
“哦,你不是想这样就得到答案吧,塔琳妮。”尤缇芮的声音总是比塔琳妮的更令人惊讶。这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个子矮小的女王,身穿镶缀象牙色缎带的黑色丝裙,但她的声音却像是个充满阳光的乡下妇人,她这种特质,让她在谈判时得到不少好处。她对希安妮和佩维拉微笑,就如同一位不知道该向臣下表露多少仁慈的君王。“我看到你们两个探头探脑的样子,就像是两只钻进鸡笼里的雪貂,但我没有急于跟别人商量我的怀疑。据我所知,你们曾经是同窗密友,也许干涉你们的私事是不合适的。我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塔琳妮也开始注意到有人总是躲在角落里。我见到有人在暗中谈论与我有关的事情,我怀疑她们之中的一些人也许是宗派首脑。那么……六个和六个加在一起有可能是十二,有时也可能是一团糟。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告诉我们,你们为什么会藏在这里,评议会有权知道。”
“在你们说清楚之前,我们不会离开。”塔琳妮声音里的热度更高了。
佩维拉哼了一声,抱起手臂。“即使宗派首脑真的和我说过什么,我也没有理由告诉你们。而且,希安妮和我讨论的事情与红宗和白宗根本无关,到别的地方去探听消息吧。”佩维拉没有放开阴极力,希安妮也没有。
“该死的,我就知道这样是没有用的。”多欣站在门前嘟囔着,“为什么我该死的会跟着你们做这种事……就当没有别人知道吧,否则我们最终一定会像一堆羊粪一样,被摊在白塔所有人的面前。”有时候她说话也像个男孩子,一个需要把嘴洗干净的男孩子。
如果不是害怕膝盖会出卖自己,希安妮很想站起身夺门而出;佩维拉却已经站了起来,同时向挡在门前的那个人不耐烦地挑起一道眼眉。赛尔琳稳稳地站在原地,手指按在匕首柄上,用挖苦的眼神看着她们。“一个谜题。”她喃喃地说道。突然间,她向前迈出一步,一只手探进希安妮的双腿间,速度之快让希安妮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她想要继续藏住誓言之杖,但唯一的结果就是赛尔琳握住誓言之杖的一端,抓到齐腰高的地方,而希安妮则连着裙子,握住了誓言之杖的另一端。“我喜欢猜谜。”赛尔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