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诡异宝玉
“那倒不至于,你这玉何处得来?如实相告或许还可以考虑还给你。”鱼姬仔细端详手中宝玉,脸色却渐渐凝重。
风麒麟别无他法,只得如实相告:“此玉乃是自奸相蔡京府中盗出,烦请姑娘归还。”
鱼姬冷笑一声,“好个蔡京,凡夫俗子居然取得这等仙家灵物,也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明颜闻言奇道:“不知这玉是何来历?”
鱼姬摇头叹息,“此玉色泽如墨,触手生香,本是昆仑山上玉精血气结晶,寻常便是只有米粒大小的一颗,长期佩戴也可益寿延年。此玉佩浑然一体,历经雕琢,也足有巴掌大,可见玉胚更是难得,若是玉精被剥取如此厉害,只怕性命不保……”
风麒麟听鱼姬款款而谈,说起这宝玉来历,大有欷歔怜惜之意,心头暂且一宽,上前抱拳道:“姑娘既知这宝玉来历,烦请赐还,也好让在下赶回昆仑,若是侥幸救得挚友性命,他日自当上门拜谢。”
“你那朋友就是这宝玉之精?”鱼姬沉声问道,双目炯炯,却见风麒麟面色坦然,并非信口胡诌。
那男子点头称是,面露悲戚之色,“他的名字叫墨珈……”
风麒麟本是江湖中名声大噪的绿林大盗,走南闯北四处做下不少案子,由于对象多是权贵巨富,是以早惊动了官府,数年之间高居悬赏榜首位。
整件事情应当从去年暮春时分说起,那时风麒麟被京城第一名捕龙涯千里追缉,大战数百回合未分胜负,但龙涯刑部令牌在手,可调动当地官衙协助,时间一长,风麒麟也觉难缠。
为了结束这样的僵持局面,风麒麟取道西南,一味朝那密林之地出逃,终于在贵州的苗岭地界甩开紧咬不放的龙涯。
虽已脱险,但风麒麟仍恐官府耳目众多露了痕迹,索性遁迹西北边陲,一路优哉游哉,全当游历散心,等风声不那么紧了再作打算。
一路信马由缰,不知不觉来到昆仑山地界。
昆仑乃是上古仙山,聚天地之灵气,集乾坤之造化,山中颇多奇花异草、珍禽异兽、精灵神怪。
山中更是盛产宝玉,其中上上绝品玉色如墨,触手生香,凡人若是有幸得之,贴身收藏,则可病邪不侵延年益寿。只是玉脉深藏山中,少有人取得,索得米粒大小的一颗,已是天大的运气!
虽然只是细小如米粒,由山下专门收纳玉石的玉商转手而出,也值黄金万两。然而宝玉难求,也只是有价无市而已。
不过昆仑山中宝玉尚有羊脂、青白、烟青、翠青、糖玉之类的上品,上佳玉胚得能工巧匠精心琢磨,制成的精雕美玉价值连城。
是以无数玉商玉贩云集昆仑,只需出低微酬劳,就可雇得当地乡民入山发掘。
然而宝玉往往深藏山腹,包裹于花岗岩壁之中,若非觅得玉脉,非人力可能挖掘。不少人入得山腹之中交织参差的溶洞,倘若运气尚佳,也有可能取得岩壁浅藏的玉石。
只是万千溶洞峰回路转,进去很容易迷失方向,再走得深入一些,空间狭窄,转身不易,明明前方尚有甬道,却无法深入。如若不慎,卡在石壁之间动弹不得,无外力相助,往往就此窒息而亡……
这采玉的行当自有风险,然民生艰难,也有不少人为一家老小铤而走险,其中辛酸非旁人所能知晓。
入山采玉风险极大,倘若一家之中主要劳力折损山中,玉商赔付苦主的安家银钱自然不少,因此精明的玉商更愿意雇佣十余岁的孤儿入山采玉,孩童身形尚未长成,动作灵活,便是略为狭窄的洞穴也可以挤得进去。
待取得上好玉片,也可以欺其年幼,压低价钱。
退一万步,就算出不来,孤儿无依无靠,也省下不少抚恤费用。
无良奸商的如意算盘昭然若揭,只可惜昆仑地处吐蕃、大宋交界,时有战乱冲突,留下不少无父无母的孤儿,对他们来说世道艰难,谋生更为不易,也只得任由奸商差遣。
山腹之中地貌险峻,许多采玉孩童三餐不继,体力亏损,稍有不慎就摔落深渊,枉自丢了性命,此举犹如祭祀山神一般,所以世人也把这类采玉孩童称作“玉贡子”。
虽时有玉贡子殒命深山不见回返,仍有不少无依无靠的孩童前仆后继,际遇无奈也是时事造就……
却说风麒麟在昆仑山下的小镇觅了一客栈住下,傍晚时分正于店堂用饭,就听外面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于是走到门口去一看,只见外面的街上人潮拥挤,却是簇拥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那少年衣衫褴褛,神情有些慌张,面对众人热情,不知所措。
风麒麟正觉蹊跷,就听得旁边小二言道:“都说这小子死在山里了,居然毫发未伤地回来,真是命大……”
言语之间街口转过十余人,大多是短打打扮的壮年汉子,为首的一人高鼻深目,绝非中土人士,看其服饰,倒有几分像是往来经商的波斯胡人。
一干人行色匆匆,行到近处,前面早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那群短打汉子个个彪悍精壮,一上去就连连推搡,高声呼喝,周围的人好像很畏惧这帮人,慌忙闪开,让出条道来。
那波斯胡人脚步急促,到了先前少年面前,大手抓住少年肩膀,神情甚是急切,“钱勒徳,你是如何出来的?东西呢?”语调虽有几分怪异,但发音清晰,看来也是久居中土。
那名叫钱勒徳的少年叫声“汤老爷”,怯生生地摊开手掌,脏兮兮的掌心有米粒大小的一物,虽色浓如墨,却闪烁别样光华。此时夕阳仍在,余晖耀眼,竟不能夺那物之光华!
众人皆是眼前一亮,风麒麟昔日做下不少大买卖,自然识货,认得那少年手中之物正是昆仑山中绝品墨玉!
被称作汤老爷的波斯胡人更是眉飞色舞,手脚发颤地接过玉粒,嘴角翕动,口中念念有词,全是波斯语言,想是激动万分。不多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拉了少年就走。
胡人身边的跟班打起精神,一面驱赶围观众人,一面护着胡人和少年扬长而去,不多时已消失在街角。
风麒麟向来无宝不落,见得这种奇珍,焉有放过之理?于是若无其事地跟了过去,打算一探究竟。
眼见那群人进了一处庄园,不外乎就是些砖墙土堡,毫不讲究,只是外墙高逾五丈,内外都是精悍汉子,往来巡逻守卫森严。
风麒麟暗骂一声娘,只得闪在一边,等到天色尽黑方才施展轻功,如同一只奔走墙头的野猫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一处屋顶,一翻身,已经倒挂檐头,正好可以窥视屋内的情形。
那屋子想必是胡人的账房,格架、书桌、文房四宝、算盘具备,只见灯光下那波斯胡人正兴高采烈地吩咐下属准备工具,不多时又有手下来报,说又募集了三十名乡勇壮丁,询问汤老爷是否要去前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