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再来点儿桌子。”灵思风说。
“不了,谢谢,我不爱吃杏仁蛋白软糖。”双花说,“再说,我敢肯定吃别人的家具是不对的。”
“别担心,”斯外尔斯说,“那个老女巫已经很多年没露面了。有人说她撞上一群流氓,送了老命。”
“现在的年轻人啊。”灵思风感慨道。
“依我看该怪父母。”双花说。
一旦你做足了心理建设,就会发现姜饼屋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残留的魔法让它屹立不倒,当地还没死于牙周病末期的野生动物也对它避之唯恐不及。甘草根在壁炉里黏乎乎地烧着——本来灵思风想到屋外拾些柴火,但要烧掉同你聊天的木头实在有些困难。
他打了个嗝。
“这对健康可没什么好处。”灵思风道,“我是说,干吗弄成糖果?为什么不是薄饼或者奶酪,或者意大利腊肠?啊——要是有一张香喷喷的腊肠沙发该多好。”
“我也搞不懂。”斯外尔斯说,“可那个老女巫就只做糖果。你该看看她的蛋白糖——”
“我看见了,”灵思风说,“瞧那床垫……”
“还是姜饼更传统些。”双花道。
“传统?你是指用姜饼做床垫比蛋白糖传统些?”
“别傻了,”双花通情达理地说,“谁听说过姜饼床垫?”
灵思风哼了一声。他心里想的是食物——确切地说,是安科–莫波克的食物。真逗,离老家越远,那地方就越显得魅力无穷。一闭上眼,他就能描绘出上百种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小摊,每一个细节都香喷喷地滴着油。你甚至能吃到鲨鱼翅,新鲜得让游泳的人不敢靠近,还有——
“你觉得我能把这地方买下来吗?”双花问。灵思风一愣。他已经学会了在回答双花的怪问题之前先仔细思考,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买来干吗?”他谨慎地问。
“唔,就是觉得它挺有风味。”
“哦。”
“风味是什么?”斯外尔斯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脸上写着:不管那是啥,反正不是我干的。
“我想是一种青蛙。”灵思风说,“无论如何,你反正也没法买,因为根本就没有卖主——”
“我想我大概可以为你安排,当然是以森林理事会的名义。”斯外尔斯插了进来,同时极力躲避灵思风怒气冲冲的眼神。
“——而且你也没法把它带走,我是说,你总不能把它打包到箱子里,对吧?”灵思风指了指行李箱。这位老兄正躺在火边,摆出副令人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好像一只满足而警觉的老虎。灵思风回过头来看看双花,他的脸沉了下来。
“肯定装不下,对吧?”他不太确定地重复道。
行李箱内外似乎处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而灵思风从未真正接受这一事实。当然,与它更主要的古怪之处相比,这点其实也不算什么,可双花总往里边塞满脏衬衣和旧袜子,然后再打开盖子,拿出浆得好好的、还略带点熏衣草味儿的衣服。看到这种事儿,谁能不心惊肉跳一阵?双花从家乡带来了不少新奇有趣的手工艺品,或者按照灵思风的说法,不少屁用没有的废物,可就算是那根七尺长的用在仪式上的立柱似乎也能轻轻松松地装进箱子里,不会有任何地方伸出来。
“我不知道。”双花说,“你是巫师,这些事情你肯定清楚。”
“是的,嗯,当然,不过包包魔法是一种很专业的法术。”灵思风道,“再说,地精们肯定也并不真的想卖,这是个,这是个——”他在记忆中双花那些发疯的词汇里摸索着——“是个景点。”
“景点是什么?”斯外尔斯好奇地问。
“意思是说,很多像他一样的人都会来看。”灵思风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灵思风又开始搜肠刮肚——“它巧夺天工,呃,非常古老、名扬四海、很有民族风味,呃,是一种早已消逝的民间艺术的美好展示,让人沉浸于往昔岁月之中。”
“是吗?”斯外尔斯满脸困惑地看着屋子。
“当然。”
“所有那些东西?”
“恐怕是的。”
“我来帮你们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