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枫渊之战
在乱民群冲击寨墙之前,他们首先奋力朝前投掷出一场飞石的暴雨,石块越过栅栏无情地落入人群中,不幸的军士们在飞石的碰撞下后退两步,皮肤上很快浮现出淤青的痕迹,甚至有没戴头盔的士兵当场脑袋开花,倒地身亡。
“放箭!放箭!”赛灵斯军的阵地上回荡起军官们的激烈嚎叫。
瑞卡瓦和其他哨塔上的士兵纷纷张弓搭箭俯射人群,后排的弓箭手们拉满弓朝斜上方放箭抛射。箭矢在乱民群众刺出一朵朵血花,在愤怒的洪流中,这些血色就像浮在河面上的泡沫,渺小得根本无法阻碍他们进攻的步伐,甚至减慢都不行。
爆豆般的炸响接二连三,一股股白烟在赛灵斯人的阵前扬起,这是友方的火铳手在开枪。
“放下长矛!”瑞卡瓦喊,又射出一箭。
近卫队士兵立刻在栅栏前垂下长矛,或平或斜朝前举成三层,正对着汹涌而来的乱民们。乱民们在矛阵不远处放慢脚步,他们垂下简易的木矛和长农具一步步逼近赛灵斯士兵。
双方都捏住长武器的尾端,试探地互相拨挑对方的武器。
假如没有这层栅栏,瑞卡瓦故意敌我双方都要像老鼠般躬下身子在枪林下厮杀了。
又突前了一步,一部分乱民们忽然挥舞农具和武器敲砸栅栏,甚至伸出腿去蹬,反应快的士兵们立刻朝这些人刺出长矛,惨叫连连,血水在栅栏下流淌,受伤的乱民们倒在栅栏前用尽最后一口挣扎着想要退走,可栅栏内再度刺出的长矛没给他们机会。士兵们分心攻击破坏栅栏的乱民,在和士兵们的长矛对峙的乱民们也瞅准机会挥舞武器攻来。
瑞卡瓦瞥到,一位近卫队士兵猝不及防地给乱民的草叉斜插进脸里,叉齿扎进了他的右眼、鼻子和下巴里。等到乱民拔出草叉,他随即瘫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赛灵斯营地外围的栅栏既不结实,又不高大,没挨几下就支撑不住。
“近战!准备!准备!”瑞卡瓦又喊。
栅栏接二连三地倒下,士兵们用迅猛的长矛攒刺瓦解了乱民们紧接着发动的冲击,双方又回到了长武器对持的状态。
“杀!”瑞卡瓦下令,同时,第一排长矛兵齐刷刷丢下长矛,猎豹般俯身扑上,抽出匕首和短剑,死命朝没能反应过来的乱民们柔软的腹部和大腿上招呼。十多位乱民先后倒下,在这雷霆一击中,敌人推进的势头瞬间遭到遏制!
然而,在战线的其他地方,赛灵斯的士兵们正在被一步步逼退,乱民们从阵后朝营地内投掷火把,很快点着了不少营帐。
瑞卡瓦缩回哨塔的木板下躲开一支箭,随即探出头继续观察敌情,忽然,他眼前一亮。乱民们的队列具有极强的随机性,战线后方的人员补充完全听天由命,这导致他们的战线厚度虽然保持了大体上的平衡,但在局部却表现出明显的粗心与缺陷。
西侧不远处的拒马前,仅仅三排乱民在和士兵们做不痛不痒、你来我往的僵持。大概是因为相比拒马,栅栏更容易攻破,乱民领袖无意在次徒耗人力,因此他们只在拒马前留下了不多的兵力作监视。
瑞卡瓦猛地回身趴下哨塔,三两步跳到莎莉丝特马前。
“干嘛?”莎莉丝特奇怪地问,微皱的眉目间写满了不信任。
“把你的骑兵借我用用。”
“不行。”莎莉丝特回答得干脆利落,“这是我家的兵。”
瑞卡瓦的语气阴冷而坚决:“那好,我不要你的骑兵了,我只要你,我的副队长!我以队长的名义命令你与我同进同退,如果你拒绝执行,我发誓,整个赛灵斯都会流传你怯弱、自负、拒绝履行应尽的责任的污名!”
莎莉丝特身后的骑兵队长立刻满脸怒容,骂道:“你小子敢!别忘了你自个儿的身份,你不过是个朽慢罢了,区区队长也配那么猖狂吗?”
“……况且,我是女人啊。”莎莉丝特淡淡地说,“你想叫我履行啥责任?”
“没错,但你也是血族!”
“……”莎莉丝特无言片刻,道:“你想要做什么?”
“我发现了敌人阵线的弱点,我需要一支可靠的力量跟随我从那儿杀穿敌阵,到敌人的背后去!”
“……好,如你所愿。”莎莉丝特点点头,转身对一脸懵逼的骑兵队长说,“随他去吧。”
瑞卡瓦松了口气,当即为莎莉丝特演示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他赔笑道:“那就谢谢莎莉丝特的小姐,您是我的副队长,现在就由您接替对近卫队的指挥吧。”
“行。”
瑞卡瓦把莎莉丝特的骑兵和近卫队里有马且脱得开身的士兵聚到一块,又喊了四个步兵,浩浩荡荡地走到了友军的阵地处。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你们要干嘛?”友军军官疑惑地问。
“将军命我反击。”瑞卡瓦的笑容天真无邪。
瑞卡瓦的四位步兵在敌我双方惊疑的眼神中大大咧咧搬开了拒马。
不好!几乎是在第一位步兵的手接触拒马的一瞬,敌我两方首领就意识到事态发展不对了。乱民们开始朝左右的友军呼叫支援,赛灵斯军的军官亦在质问瑞卡瓦到底想干嘛。
瑞卡瓦没有回答,拒马打开,他挥刀斩落,一马当先地冲出。
在三十五位跃马踩来的骑兵面前,武器杂乱的三排乱民毫无战斗的意志与抵抗的能力,赛灵斯骑兵仅仅一个冲锋就把他们的阵型杀穿,马不停蹄地朝阵后不远处的乱民小首领冲去。
瑞卡瓦和他的骑兵们轻松追上回头逃跑的小首领,三两下把他和保护他的人斩杀干净,随即掉头列阵。
沿赛灵斯大营寨墙延伸的乱民群的后背,此时此刻正彻彻底底地暴露在瑞卡瓦的面前。他热切的双瞳里流露出的欲望前所未有的浓烈,仿佛快饿死的狮子在草丛旁面对一头受困的鹿,又好像嗜色如命却受困日久的老绅士在暗巷里面对天真无知又衣轻裙薄的妙龄少女。
赤裸裸、血淋淋的渴望。
“队长,我们去奔袭其他敌人的小头领吧?”一个手下问。
“不。”
他露骨的目光从敌阵后方扫过,犹如锋利的刀尖刮过鲜美的牛排,撕裂口处,肉香四溢。
“那个方向!”瑞卡瓦挥刀指向敌阵的一点,“冲!”
骑兵们挺枪挥刀,以楔形阵从乱民们的背后凶猛地撞进他们的阵线,在一地新尸中继续挥舞武器肆意斩杀在震惊与混乱中接近崩溃的乱民们。
“投降!别打了,我们投降!”一众惊恐至极的乱民们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拉出来!”瑞卡瓦喊。
骑兵们无视了投降的敌人,面对仍在坚持战斗的乱民亦毫不恋战,他们从一团乱麻的敌人中转身跑开,再度在开阔地上聚集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