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同骑士不如狗,同男爵遍地走
阿提亚怒吼出声,四人皆心呼不好。夏普还没来得及做出把阿提亚拉回椅子上的动作,身后已传回一阵既有着难以置信的惊讶、又有着怒极反笑的狂喜的口哨声,它尖利刺耳,听得人十分不适,瑞卡瓦忍不住皱起了眉,此间的场景既视感极其强烈,让他想起了两年前的一天,甚至有点重回往昔岁月的临场感。
当时是灰松镇剿匪结束不久,奥格塔维娅濒劣,瑞卡瓦刚刚苏醒,他在初林要塞领主府邸的大厅了见到了一众贡血的年轻血族,其中一部分对瑞卡瓦的厌恶溢于言表,出言激他,听他们的口气,显然对瑞卡瓦的愤怒和仇恨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期待着他的反抗。瑞卡瓦乖乖认了怂,他又不傻,岂会自寻死路。
然而戏剧性的是,挑衅瑞卡瓦的众人中身份最高的两人,风浮堡子爵次子昆庭·韦德洛特,克默尔子爵长孙奥利弗·克默尔,前者在维特塔罗西郊的乱军中给瑞卡瓦抓到了空子袭杀,后者随族人反叛失败,阖家流放。
瑞卡瓦还是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的,他们是一国统治阶层的子嗣,是未来的统治集团的成员,血统优秀,权力、财富、才能、皮囊,应有尽有,当然无须惧怕一介小兵。然而从另一个方面说,他们又是辜负了家族提供的一切优势的败家子,他们把心思放在凌迫弱者上,于外敌、国事无寸功,失了君主的欢心,于下人同僚又结怨,引得墙倒众人推。
若是国家稳定也还罢了,如今天下纷乱四起,谁的优势都不长久,也不知他们哪来的勇气到处拉仇恨,尤其是往阿提亚、瑞卡瓦这样的武官身上拉。
你们不怕改天我们在战场上给你吃一记反水背刺么?瑞卡瓦很疑惑。
不过话说回来,在赛灵斯,瑞卡瓦已是一地同男爵和约西亚的心腹,有强硬的资本,可现在他身在圣但丁堡,还是继续装孙子比较好。
此时此地,阿提亚的境地和当初的瑞卡瓦还是有点相似的,不过他选择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正面怼回去。
“好一个血夷!圣但丁堡乃是布洛德帝国的皇都,在这里一口一个血夷,你是想要造反吗?我说怎么长着一副东方蛮夷的面孔,果然是只马虏。”说话的人声音还蛮好听的,瑞卡瓦听到一半斜首回看,果然又见到一位仪表堂堂的翩翩公子,他谈笑从容地批判了阿提亚一番。
作为一名准地主阶级,瑞卡瓦借着帮大人物打下手的机会混迹上流社会也有了一段日子,帅哥美女见得特别多,在看腻了美色之后顺理成章地开始尝试揣摩他们的内心想法,比如瑞卡瓦在他的笑容里分明看出了一丝恨不得生吃了僭越之人的愤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夏普忙站起来摆着手向坐在另一边的大桌周围的年轻公子们道歉,“我的部下是夏丹投来的,有些毛病还没改过来,比如脾气暴啦、出口成脏啦、不敬国族啦、激动的时候不知收敛声音大小啦。念在他对国家还有几分贡献,还请各位公子海涵,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大……”阿提亚对夏普的举动又不满又疑惑,还要再辩,却见夏普瞪了他一眼,喝着打断:“闭嘴!有事回去再说!坐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阿提亚只好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坐下,委屈极了。
“好了,快给大人道歉。”静了一会儿后,夏普又说。
“……抱歉。”阿提亚勉强地说,头也不回。
瑞卡瓦不得不承认夏普的处置还是挺适当的,能用语言解决的纷争,还是不要闹大比较好,毕竟己方是外地人,还是朽慢,玩不起。
“呵呵,这里可是圣但丁堡,布洛德两都之一,在圣但丁堡辱骂国族,只是道个歉就完了,还真以为这里是鸟不拉屎的乡下啊?”另一人冷笑。
瑞卡瓦顿觉气闷,对面有病吧,这种事有何好纠结的?原来不止赛灵斯,圣但丁堡的世家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怪不得在拉蒂亚,海洛依丝会那么求贤若渴,拉拢夏普不遗余力。
“我……”夏普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我”的音在他口中延续了好几秒,才听他换了话头,他勉强地苦笑了一下,说,“我们确实是乡下来的,打扰了诸位贵人的清静,真是不好意思。”
“呵呵。”对面桌边,第三个人开口了,他看了旁边一脸尴尬的男侍一眼,嘲讽地说,“你家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如今什么人都往店里放,我来你们这不过是为了清静些,不要老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到一块,你们倒好,玩我们是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侍忙摆着手宽慰公子们,听到动静,一众侍女也赶了过来,瑞卡瓦看了眼前一亮,心下大惊,她们的裙子为何那么短,都不到膝盖,有点伤风败俗了吧?
“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戈弗雷不悦地站了起来,说。
听到他的声音,瑞卡瓦又是一惊,忙轻声喝止:“休要自取其辱!”
不知戈弗雷是不是太愤怒了没有听到,依旧在说:“我乃同骑士,我的主上亦是同男爵,这也算不三不四吗?”
话音未落,对面忽然炸起一阵狂笑,瑞卡瓦冷冷地转过头去,只见他们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都快喘不过气了,甚至还有鼓掌的,显然是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同骑士?同男爵?天啊,这个人是不是在做梦啊,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一帮侍从,居然还自我感觉很好的样子,他们不会真的以为同骑士也算骑士了吧?哈哈哈哈哈!”
“我错了,我不该和脑子不太好,智商又低的人搭话,哈哈哈哈哈!我快给笑死了。”
在一片大笑声中,戈弗雷尴尬地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一句话也说不出,直到他实在忍不住对方的嘲笑,脸也红到了耳根,才强自反击,说:“笑什么,你们又是……”
“住嘴!”忍无可忍的瑞卡瓦骂了一声把戈弗雷拉回了椅子上,盯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说,“同男爵算个屁!一切加‘同’的前缀的爵位在法理上都只能算侍从衔,血族一出生便是骑士,同公爵都矮他们一头,有何值得说的?这里是圣但丁堡,在宫里任职的哪个没有爵位?你何必和他们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