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1章 孽与缘（下）
什么是孽？什么是缘？
有人说孽是因缘而生，无缘又何来的孽。也有人说，有孽才会有缘，没有孽障的因又哪会有缘的果？
到底是有孽才会有缘，还是有缘才会生孽，已无人能说的清楚。就像当11与他之间的相遇，到底是孽还是缘？或许就连11自己也说不清楚。
在11的眼中，他只是个可怜又悲哀的人。或许在他的眼中，11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
木门的后面关着人，也许已经不能称他们是人了，关在里面的男男女女每一个人都赤裸着身体，身上的肌肤早已腐烂，一条条蛆虫在他们的身体腐肉处爬行。他们或是躺在地上无力的呻吟，就像一个垂死挣扎的人在无力的向世界倾诉最后的声音。或是呆坐在角落眼神空洞，宛如一个身心早已经死去的人，剩下的只有那一具尚在呼吸的躯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像这些人受到了如何的折磨，在这里，人还不如白老鼠更珍贵。
直到11走到一扇木门前，他终于停了下来。不为别的，只为这扇门后的人与众不同，他没有呻吟，也没有等着死神的降临，他居然在画画。
他是一个老头，虽然头上连半根头发也没有，甚至连眉毛和胡子也掉光了，可是从满脸的皱纹以及身上皮肤的松垮程度来看，估计年龄应该在六十岁以上。老人同样是赤裸着身体，从小腹到胸口位置的肌肤已经烂透，能清楚的看见许多蛆虫在烂肉上四处钻着。可是他居然没有像其它房间里的人那样等死或是呻吟，相反，11见到他的时候，他还蹲在地上，用小石子在地上画着什么东西。
可能察觉到11的存在，老头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他。他的一双眼睛烔烔有神，甚至还闪烁着某种睿智的光芒。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他那双眼睛，仿佛神采奕奕，又好像充满着智慧的光辉。当11看到他那双眼睛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人不是个普通人。
两人互视了片刻，所有的信息都用眼睛在无声的交流。忽地，老人用纯正的鹰语说道：“你不是他们。”
正准备离去的11止住脚步，重新打量着老人，隔了片刻才用同样的鹰语回道：“不是。”
老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与你无关。”
谈话到此结束，接下来又是一阵无声的对视。不同的是，一个两眼发亮，就好像色狼看见了美女般充满了欣赏与渴望的目光。一个却是双眼冷淡，仿佛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就算是世界末日也与他无关般。
良久，老人终于淡淡的笑了笑，重新低下头用小石子在地上刻画着，嘴上说道：“能闯到这里来，证明你不是普通人。”
11没有回答他，或许是不屑，也或许是不愿，他迈开脚步继续往里走去。
老人忽然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再进去。”
11停下来，问道：“里面有什么？”
“死亡。”老人重新抬起头看着他，说道：“通往死往的路。”
“死亡，一直都离我很近。”
“看的出来。”老人微笑道：“你的杀气很重，而且死气也同样很重。你应该是哪个组织从小培养出来的战士吧？从你身上的杀气来看，你杀过很多人，我猜你不是杀手就是佣兵。而且，你的心，很冷。”
11微眯了一下眼睛，不得不重新注视这个奇怪的老人。当一个人杀的人多了，身上杀气自然会很重，而且会难以掩饰的散发出来。这就是为什么站在一个杀手，或者是真正的在战士上生存下来的铁血战士身旁，总会感到隐隐发冷的原因。虽然一个人会有难以掩饰的杀气，但能单凭着肉眼就能看出一个人是否带有杀气，这种人就十分可怕。或者可以说，这种人本身就是视杀人为艺术的专家。
11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老人笑道：“一个老头，一个等死的老头。如果你不喜欢以老头称呼我的话，也可以叫我布路。”
“布路……”11点头道：“我记住了。”
“谢谢。你呢？我怎么称呼你？”
11沉默了片刻，吐出了一个他已经放弃很久的名字：“11。”
楚源这个名字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龙国人，他不知道这个名叫布路的老人的身份，如果是敌人的话，这个名字很可能会暴露掉许多痕迹。所以11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而是将曾经在“魔鬼”中的代号告知。
“11嘛。”布路点头笑道：“真的很像，连名字都这么像。”
“什么？”
“哦，抱歉。呵，你让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你和他很像，就连你们的名字都很贴近。”
11淡淡地说道：“我不是他。”
“我知道。”布路笑了笑说道：“论年纪，他都可以当你的父辈了。而且你们的相貌也不像，但眼神和讲话的语气都很相似。特别是你那双眼睛……”
11不想在这种无聊的话题上纠缠，打岔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布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马上失笑道：“你不会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闯进来了吧？”
“很奇怪吗？”
布路摇手笑道：“不是奇怪，是有点惊讶而已，你居然连胆色都跟我那老朋友很像。他以前也是孤身闯进了我们的基地，然后抓住我，逼问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哈哈哈……”
可能是想起以前开心的事，布路一边笑着，一边用力拍着大腿。加上他那逐渐腐烂的身躯，如果不是知道他还活着，11恐怕会将他当成一具会讲笑话的僵尸来看待。
可能是笑的太用劲触动了伤口的疼痛，布路咳嗽了几声才渐渐收起笑声，摇头说道：“这里是死神镰刀的总基地。”
“死神镰刀？”11思索了一下，在脑海的记忆中没有搜索到关于这名称的任何信息。
“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门上的标志图腾？”
“死亡之门？”
“呵。”布路轻笑了一声道：“死亡之门……这名字真的很久没听到了。其实死亡之门只是外界给扣上去的称谓，这个组织真正的名字叫‘死神镰刀’。”
“死亡之门就是死神镰刀？”
“你可以这么理解。”
“什么意思？”
“其实死亡之门只是死神镰刀的一个试验分支部队而已。”
“分支部队？”11轻皱了一下眉头，当初死亡之门就以人数优势才闻名佣兵界，可是这老人居然说他只是一个分支部队，那么整支部队集合起来该如何庞大？恐怕会立刻升为世界第一大的佣兵团。
似是猜到11心中的想法，布路笑道：“如果你把死神镰刀看成是英尼政府的所有正规军，你就不会感到吃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