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Ⅸ(第5/6页)

我走上前去。

走在安珀子民之中,走在死者之中。走过自己的军队,走向高崖边缘。

在我身下的山谷中,战斗仍在继续,骑兵如巨浪般流动不息,交合、漩流、消退,步兵们则仍像蚁虫般汹涌云集。

我拿出得自本尼迪克特的牌,从中取出他的那张。它在我面前漫出微光,片刻之后,就建立了联系。

他还骑在追我时骑的那匹红黑相间的马上,身形不断移动,周围都是战斗的人群。我看到他正对上一个骑士,于是没有说话。而他只吐出了一个字。

“等。”

他使出两招快剑,料理了对手,接着圈回马来,开始撤出战团。我看到他的马缰已经加长,绕了几圈,系在右臂的残肢上,松松地挂着。本尼迪克特花了十分钟才冲到一个相对平静的地方。他仔细打量着我,而且我知道,他也在打量我身后的背景。

“没错,我在山上,”我对他说,“我们这边已经打赢了。艾里克死在战斗中。”

他依旧注视着我,等我继续说,脸上没有泄漏出一丝表情。

“我们赢了,因为我带来了步枪手。”我说,“我终于发现了一种可以在安珀生效的爆炸物。”

他眯起眼,点了点头。我觉得他已经意识到我用的是什么东西,也知道是得自何方。

“虽然我有很多事想和你谈,”我继续说,“但我想,还是先把敌人处理掉为好。如果你能保持联结,我会给你送去几百步枪手。”

他脸上露出笑容。

“赶快。”他说。

我大声喊着加尼隆的名字,他从几步外应声走来。我告诉他让士兵们排成一队。他点点头,走向部队,高喊着下达命令。

等待时,我说:“本尼迪克特,黛拉在这儿。当你从阿瓦隆离开时,她设法跟上你穿越影子。我想……”

他咬牙切齿地喊道:“这个你一直在说的黛拉到底他妈的是谁?你来之前,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请告诉我!我真的很想知道!”

我无力地笑笑。

“这没必要,”我摇着头说,“她的事我全知道了,虽然我没跟任何人说起你有一个曾孙女。”

他不由自主地张大嘴,瞪圆了眼睛。

“科温,”他说,“你不是疯了,就是被人耍了。我从不知道有这么个后裔,也不知道有谁能跟着我穿越影子到安珀来,我是通过朱利安的主牌来的。”

当然。我刚才心里想的全是这场战争,没能立刻揭穿她的谎言。本尼迪克特肯定是通过主牌得知了安珀的战事。既然有快捷的传送方式可用,他为何还要浪费时间走路?

“妈的!”我说,“她此刻就在安珀!听着,本尼迪克特!我会让杰拉德或者凯恩过来负责把部队传送给你。加尼隆也会过去。你可以通过他指挥部队。”

我环顾四周,看到杰拉德正和几个贵族谈话,就喊他过来,语气万分急迫。杰拉德马上转过头,接着向我这里跑来。

“科温!怎么了?”本尼迪克特喊道。

“我不知道!但有些事非常不对劲!”

我说完把主牌扔给跑过来的杰拉德。

“把这些部队送到本尼迪克特那儿去!”我说,“兰登在宫殿吗?”

“是的。”

“自由,还是受禁?”

“自由——多少算是吧。当然还有些警卫。艾里克还不——过去从不曾信任他。”

我转过身。

“加尼隆,”我喊道,“按杰拉德的话做。他会把你送到本尼迪克特那儿去——那下边。”我指了指,“告诉所有人听从本尼迪克特的命令,我现在必须到安珀去。”

“好的。”他冲我喊道。

杰拉德开始处理他的任务,我把所有主牌捻成扇形,找到兰登那张,开始集中精神。此刻,天空终于落下雨滴。

我几乎瞬间就建立了联结。

“嘿,兰登,”他的图象刚开始活化,我就说道,“还记得我吗?”

“你在哪儿?”他问。

“在山上,”我对他说,“我们刚赢得此地的战斗,而且我正在把本尼迪克特所需的援兵输送给他,以便解决山谷里的敌人。但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拉我过去。”

“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科温。艾里克……”

“艾里克死了。”

“那现在谁主事儿?”

“你觉得是谁?拉我过去!”

他迅速点点头,伸出手来。我抓住他的手,向前迈了一步,站到他身边。这是个处在二楼的露台,扶栏由白色大理石雕就。从这里可以俯瞰一处院落,下面稀稀拉拉地开着几朵花。

我身子一晃,他忙抓住我的胳膊。

“你受伤了!”他说。

我摇摇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累。过去几个晚上,我都睡得不够。睡眠不足,再加上这所有的一切……

“不,”我低头看到衬衣前襟上的片片血污,“只是累了,这血是艾里克的。”

他抬起一只手,梳过淡黄色的头发,撅起双唇。

“你到底把他搞定了……”他轻声说。

我又摇摇头。

“不。我找到艾里克时,他已奄奄一息。现在跟我来!快!这很重要!”

“去哪儿?什么事?”

“去试炼阵,”我说,“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这很重要。快来!”

我们进入宫殿,走向最近的楼梯。有两名卫兵站在那儿,但当我们走近时,他们刷地立正站好,并没试图阻挡我们的去路。

“我很高兴你的眼睛真的好了,”我们下楼时,兰登说,“你的视力全恢复了?”

“是的。我听说你结婚了,而且没离。”

“对,是这样。”

我们来到一楼,快步走向右侧。楼梯脚下也有两个卫兵,但他们同样没有阻拦。

“是的,”我们走向宫殿中央时,兰登又说了一遍,“吃惊不小,对吧?”

“对。我以为你会熬过那一年,然后就结束它。”

“我也是,”他说,“但我爱上她了,是真的。”

“怪事年年有。”

我们穿过大理石建造的宴会厅,进入一条又长又窄的走廊,尘灰漫漫,阴影憧憧。我想起上次走过这里时的情景,努力压抑住一阵颤抖。

“她真的很在乎我,”他说,“过去从没人这样对我。”

“我为你感到高兴。”我说。

我们来到一扇门前,它通向一个平台,那里隐藏着一条向下的长长旋梯。门敞开着。我们走过去,开始下楼。

“我可不高兴,”我们一圈圈快速向下盘旋时,兰登说,“我不想坠入爱河,至少那时不想。你知道,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囚徒。这种情况下,她怎能为我而自豪?”

“现在都结束了,”我说,“你成为囚徒,是因为你跟随我,试图杀死艾里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