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解救之法
半空中的那道光亮再次消失,胡半仙顿住脚步,转身向别墅内走去。
于伯修没有叫醒保姆,而是亲自到客厅里泡了一壶茶。
热气氤氲之间,两人对面而坐。
于伯修打量着眼前这位身穿盘扣唐装的老人,他虽然有一头半白发,但梳理得十分整齐,圆框墨镜让于伯修的内心平添了几分不解。
夜晚还戴墨镜,这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您老看不见?”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胡半仙准确无误地抓住他的手腕,“观人观心,看脸有什么用?世人常常眼不盲,心盲。”
胡半仙松开手,于伯修慢慢收回手臂,“大师说的有理。”
胡半仙嗅了嗅握过于伯修手腕的那只手,而后眉头皱起,“你的手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泡茶之前洗过手了……”于伯修怔怔地回答。
“我指的不是肉眼可见的脏物,而是人性欲望中的恶……”胡半仙盯着他的眼睛说。
于伯修下意识地闪躲,然后笑了笑,“您开什么玩笑呢,我只是一个设计师,能做什么恶。”
胡半仙笑了笑,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你本性倒不坏。可是人总是存在难以自我控制情绪的时刻,有些事做了与否,只有自己清楚。我不需要听到你的回答,因为这与我关系不大。可是,你女朋友江翎曦的时间却不多了……”
于伯修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被警方误认为是杀人凶手,如果找不到其他关联性的线索,她可能就会被当成替罪羊。我不知道那个地方为什么会出现她的指纹,也许是其他人想要害他……”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胡半仙心里已经有了七分的把握。
“可能这就是命运安排吧。”胡半仙放下茶杯说,“你想帮她脱离现在这个状态吗?”
“我当然想!我发愁的正是这件事!”于伯修握拳说,“姚警官说他们要拿证据说话,截至目前为止,翎曦的指纹是现场的唯直接一证据。如果和之前的案子加在一起,按连环谋杀案论处,以其情节严重性,翎曦可能会被判处死刑。我当然不希望翎曦落得如此下场,可我要怎么做才行?”
胡半仙摸了摸下巴上的短胡须,“万事皆由因果起,解铃还须系铃人。”
“您的意思是抓到凶手吗?”于伯修说。
“这个时候你如果再选择逃避问题,你的女朋友的命可就要没了。”胡半仙看着他。
于伯修迟疑了一下,终于对胡半仙坦白自己出入闲云水畔及其间经历的事情。
“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
胡半仙听完之后,陷入沉思,片刻后抬头说道,“我相信你说的话。”
“那么,我该怎么做,要去自首吗?”于伯修忐忑不安。
“不,你要听听我这个补救之法。”胡半仙说,“如果这个破解之法没有起到作用,那么谁也救不了江翎曦,说明命中注定她就是要背负这些的。”
他话说的有些云里雾里,于伯修听得犯迷糊。
“好,愿得大师指点。”
胡半仙示意他靠近一些,然后对他耳语了几句。
听完之后,于伯修神色惊讶,“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就在他质疑犹豫的时候,胡半仙站起身来,“信与不信,做与不做,都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能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
“谢谢您,您需要多少酬劳,我给。”于伯修起身。
“我有说过我要酬劳吗?”
“那您为什么要帮我?”
“我来之前便说过了,我来渡人。渡的,就是你。”胡半仙笑了笑,说完打起那道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于伯修看着那道光亮消失,心里情绪杂乱。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胡半仙,因为此人给他留下的感觉太过古怪了。
可是眼下似乎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他不做些什么的话,江翎曦就会有牢狱之灾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他握了握拳头,硬着头皮迈出了房门,驱车前往闲云水畔。
他依旧把车子停在外面不远处,然后步行靠近赵魏然的别墅。
四周的别墅少有亮着灯的,因为这片区域的别墅大都是外地人过来购买,用于度假使用的。每年几乎只有一个月住在这里,价格便宜,位置偏僻,且不容易被破坏。
而赵魏然就是本市人,所以在这里购买别墅就显得有些别有用心了。
于伯修借着黑暗进入赵魏然的别墅院落中,谨慎地在一个角落里停下了脚步,查看有没有人影跟过来。
他一直在思考,那个突然从窗口跳出来跑开的似曾相识的人影,到底是谁。
谨慎地查看,是他担心他还会返回这里。
尸体是他拖走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明明前一夜还对他的尸体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而今夜再到达这里,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些后怕。
风一吹,他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静止了两分多钟以后,于伯修并未察觉到四周有什么风吹草动。这才从暗处走出,蹑手蹑脚地走到停车的位置。
那两辆车依旧停在那里,车里的行车记录仪都被拆掉了。
车头正对窗口的那辆车里面的行车记录仪是被他拆掉的,那么旁边那辆的则有可能是被警方拆掉的。
他走到被自己拆掉行车记录仪的那辆车旁边,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和一把折叠匕首来。
他把手帕垫在把手上,轻轻拉开了车门。
他坐进了车里,伸手摸了摸行车记录仪被掰下后留下的棱刺。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撕开了手上的创可贴。
那道伤痕是他离开别墅区,将行车记录仪丢在自己车里时不小心划出来的,原本这辆车内,并没有留下关于他的痕迹。
此时此刻,他似乎明白了一些胡半仙话里的意思。
他握紧匕首,对准那条划痕,咬牙用力。
刀锋划过,旧痛之上再添新伤,分外地疼痛。
血很快涌出来,他趁着血没有淌出来,快速举起手,将血迹抹在了车顶基座断痕处的棱刺上。
然后用手帕按住伤口,把折叠匕首擦干净收回口袋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快速离开,返回到自己的车子里,重新拿出一个创可贴贴在伤口处。
他握着手掌,气息沉重地喃喃,“翎曦,希望你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