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在路上

还未真正踏足西北就遭遇了歹人,虽然因护卫尽职未曾遭遇凶险,但那被捆缚的三人显然还是给沈望舒带来了足够的告诫。而她当时严肃到有些沉重的脸色,也给路以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路以卿终于摆正了心态,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她也不是来西北游玩的!

这日再上路,整个车队的气氛便都不同了,只因骑马行在路上的路以卿终于收起了散漫。她将沈望舒送进了重新包裹过车轮的马车,自己却没再贪图这份安逸,而是骑马跟着随行的护卫们一起走。而且“初学”骑马的她更是一骑就是几日,连沈望舒叫她都没去车上。

路以卿没有刻意坚持什么,但她确实是有心多练习骑马的。虽然她有身体残留的记忆很容易就学会了这项技艺,可骑马不比其他,不是光有技巧就可以的,更重要的还是身体能够适应。

如此正正经经赶了几日路,路以卿渐渐也习惯了古代赶路的节奏——慢得不行。

代步的只有车马,所谓的官道也不过是宽敞些的黄土路,有些时候甚至连平坦也做不到。走半路马车车轮陷进个大坑都是常事,时常需要护卫们下马去推车,万幸天气还好没怎么下雨。

除了走得慢外,跑马一天身上就能抖下二两灰,每晚投宿都是灰头土脸。这也让路以卿真正了解了“风尘仆仆”这个词的含义,那可真是全无夸张。

不过以上这些都不是不能忍受的,路以卿明白接下来越往西走,环境只会越发恶劣。因为西北之地人丁稀少,能服徭役的人也不多,而且临近边关的缘故,这里的徭役大多也都被安排了修城墙之类的防御工事。官路修葺得少,路况就只会越来越差,她们早晚都得习惯。

真正让路以卿在意的是饭食以及住宿。赶路途中自然不可能没顿都恰好赶到城镇,能够花钱买来新鲜的饭菜。事实上赶路时众人吃得最多的还是干粮,路家有钱就再带点肉干。

一开始众人每晚都能找到合适的城镇落脚,于是早饭和晚饭便都能在客栈解决。好吃不好吃另说,至少是新鲜的,比干粮好吃的。而随着众人的步伐越向西行,沿途的城镇便越见稀少,有些时候便不能在晚间赶到下一个落脚的城镇了。如此她们不仅要啃干粮,还得露宿!

在现代约上三五好友,背上背包帐篷,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扎营露宿,是一种游玩乐趣。可在古代就不同了,哪怕他们同样带着帐篷露营,同样点燃篝火烧烤,热热闹闹却完全不是玩闹。

露宿荒野的头一夜,路以卿听了一晚上的狼嚎,抱着沈望舒几乎没敢合眼。

翌日醒来,路以卿和沈望舒两人皆是精神不济,倒是同行的护卫全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甚至同行的管事也依然神采奕奕,还与二人教导:“这都没什么的,露宿在外谁没听见过狼嚎啊?郎君和少夫人不必担心,咱们这里有火光,还有不少护卫,狼群一般不敢招惹的。”

路以卿听罢瑟瑟发抖,嘴贱的问了一句:“那如果不一般呢?”

那管事闻言打个哈哈,不说话了——不一般还能怎么不一般?他们这么多人狼群还敢来招惹,那必然就不是小型的狼群。真倒霉遇上百十匹狼,除了凉凉还能怎么办?

在古代行商是有风险的,除了生意本身的盈亏之外,路上风险尤其大。天灾之类的就不必说了,路遇山匪劫道,遭逢水匪沉船,驻店遇贼行窃……这些都是常有的事,否则哪有那么多镖局生意?至于半路遇上野兽袭击的也有,不过不多见罢了,官路附近也少发生这种事。

路以卿被管事的避而不谈吓得不轻,那管事见她真被吓着了,忙又安抚道:“郎君不必想这么多,咱们带了这么多护卫呢。晚上他们会轮流守夜,别管是人还是猛兽,真遇见了他们也会尽力保咱们周全。”说完又举例:“家主行商二十余载,走南闯北不也没事?”

一番话说完,路以卿脸色还是不怎么好,沈望舒继续给她顺毛:“好了,阿卿别怕,哪有这么巧的事?如今正是春夏,山中猎物不少,虎狼之类的猛兽轻易不会对人动手的。”

如此安抚一番,路以卿才又上了路,不过到底是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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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行过五六日,从山阳县到阳城的路也走过一半了。不必按照原计划赶到凉州乃至西凉,她们需要行进的路程短了不少,可这也并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这日傍晚,众人终于又赶到了一座小城落脚,不必露宿荒野让路以卿偷偷松了口气。

进了城,就近寻了客栈落脚,路以卿翻身下马时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好在这状况她都已经习惯了,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马鞍,借此稳住了身形,只是迈步时脚还是有些瘸。

下了马车的沈望舒主动过来扶她,低头看了看她的腿还有些担忧:“阿卿,别逞强了,明日你还是跟我一起乘车吧。早知道你这般倔强,我当初就不该教你骑马的。”

路以卿不知道原主的骑术如何,不过她骑了几天马,感觉倒是越来越娴熟了。只是一直骑马也是有后遗症的,本身的疲惫不说,像她这样的新手总是要吃一番苦头的——被颠得腰酸背痛不提,最尴尬的还是骑马时间长了,大腿内侧便都被马鞍磨破了,哪怕垫上厚实的棉垫效果也不大。

骑马头一日路以卿便将腿磨破了,沈望舒亲自给她换的药。当时方大夫不仅给了她们外伤药,顺手还给了沈望舒一瓶酒精,于是在清理伤口的时候路以卿被疼得嗷嗷叫。

等到伤口处理完,路以卿已经疼得汗湿了衣衫,泪眼汪汪的模样看得沈望舒心疼得不行。

可等到第二日,路以卿包扎好伤口,往马鞍上又多放了个棉垫,还是又骑了上去。如此日复一日,伤口便没好过,她走起路来也变得一瘸一拐的。

沈望舒大抵明白她的心思,因此几番规劝,到底没有强行拦她——此来西北,路以卿才是主事之人,无论危险还是其他,都将是她站在最前方面对。这里没有路家主给她遮风挡雨,沈望舒也不能替她做好一切,遇到危险时她总需自保,来不及习武至少也要会骑马奔逃。

说实话,沈望舒也不知她这番心思是不是杞人忧天,西北之地对于她来说也是陌生的。可看着路以卿这般坚持,她除了心疼竟也不知能做些什么。

一行人进了客栈,自有护卫上前开房安顿,路以卿两人先就在大堂里坐了一会儿。

有小二送来了茶水,路以卿顺手就给沈望舒倒了一杯:“我没事,你看我这两日不是适应得很好吗,等再过几日就习惯了。那些护卫学骑马时,不都是这般练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