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出柜

嘈杂的电视背景音, 屠斐扬眸望着母亲, 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妈, 首先容许我说一句对不起。”

今天之前，屠斐没想过主动告诉母亲, 国内对于同性.感情的态度, 让大多人都选择被动地等待。

家里不发现, 可能永远都不说。

屠斐今天听完沈清浅讲述的过去，她心疼沈清浅, 一个年长的姐姐爱上她, 本身就要背负比她更多的压力，她已经长大了, 要为姐姐分担。

沈清浅的担心，其实也是屠斐的担心, 她之前无中生友试探母亲，也是因为作为女儿，她心疼母亲养育她不容易，她不想母亲伤心。

屠斐想过一拖再拖，尤其是在她和姐姐的感情并不稳定的情况下，她一直想要的确定关系, 姐姐不愿，姐姐一度定义她为床伴。

然而沈清浅今天给予屠斐爱的勇气，沈清浅对她一直都是爱，屠斐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沈清浅的压力很大程度来自于屠斐这一边, 屠斐今天踹开柜门，她要独挑大梁，从姐姐手里接过重担。

当屠斐说出“我喜欢同性，我喜欢女人”时，祝琇云心里的猜想被证实。

屠斐某些时候不善言辞，她此刻除了道歉，就是表述她的态度，她喜欢女人且不打算改正，“我知道妈妈可能难过，可能担心未来我们分开，亦或是担心我们没孩子，但是就算我和异性一起，也一样可能分开，至于孩子，我上网查过，现在两个女人可以生孩子……”

祝琇云咂舌，她能说她都没想到生孩子那一关呢吗？

屠斐在这方面的长远打算着实惊到祝琇云了，她一时心绪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屠斐自顾说完，总结道：“妈妈，你生我养我很辛苦，我很感恩，但是我的人生，我要自己做主，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说完了。”

屠斐话音落下就要磕头，祝琇云回过神，忙伸手拉她嗔道，“赶紧起来，这快过年了，你给我磕头，我还得包个红包，我多亏。”

“恩？”屠斐愣住，母亲在说什么？抬眸注意到母亲的脸色并没有黑成锅底，屠斐燃起希望，难道母亲不反对？

屠斐直勾勾瞪大眼盯着祝琇云，祝琇云被看得无奈，“跪在那看我干吗，先起来再说。”

屠斐坐到祝琇云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妈，你不生气吗？”

“唉。”祝琇云叹气，她从始至终也没有生气，她只是担心和难过而已，“妈不是不开明的人，但是确实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喜欢同性。”

屠斐垂头，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我也没想到。“

只是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要人为阻拦，或许只会适得其反，这个道理祝琇云一开始就知道，“妈现在不反对，但也不支持，未来如何要看你们怎么做，妈希望你确实是深思熟虑，而不是一时冲动，更希望你是考虑过未来的生活，而不是只看到当前的幸福。”

热恋时的年轻人没有不幸福的，但是步入婚姻后，吵架，甚至于离婚的比比皆是，“你也好，沈清浅也好，你们还需要了解彼此，未来真的一起生活，万一不合适怎么办？”

屠斐刚想回答，祝琇云摆摆手，“你不必告诉我，我是提醒你，你们都要想想，国内暂时不会从法律上认定同性.感情，那就意味着你们的感情不被法律保护，未来遭遇困难，你们又要怎么办？”

祝琇云毕竟是医学系的教授，她虽然传统但不是顽固不化，她作为长辈，考虑得更多。比起屠斐现在一切向好，祝琇云更多的是提前想问题。

屠斐感激地抱住祝琇云，昨天沈清浅说何德何能拥有如此优秀的师姐，屠斐内心也是同理，她何德何能遇上这么开明的母亲。

屠斐今晚其实做好悲惨收尾的准备了，没想到母亲态度谈不上开心，但是都从她的角度出发，“谢谢妈妈。”

屠斐抱着祝琇云，亲了一口她的脸，“我太幸福了，拥有你这样的妈妈。”

没等祝琇云乐呵呢，屠斐骄傲地挺胸，“我也会努力的，让妈妈因为有我这样的女儿而幸福，我这么优秀，我一定可以做到。”

祝琇云也不知道这孩子的臭屁劲儿跟谁学的，她捏捏屠斐的耳朵，“你啊，这个我不说你，工作上你自己注意，我就你一个女儿，你也就我这一个妈妈，别只考虑自己……”祝琇云话语迟疑，叹声道：“现在还多了个沈清浅，你要多方面考虑，工作不能不要命，知道不？”

“嗯呐。”屠斐满心欢喜地抱着祝琇云蹭，“妈妈你太好了，我是幸福的小孩儿。”

“那再让你幸福下？”

“噢噢？”屠斐两眼放光，祝琇云提议道：“过年了，可以待沈清浅回来。”

“呜。”屠斐鼻尖发酸，她想哭，“我还想着等过年再求你呢，你居然都替我想到惹。”

成.人之美，没什么不好，更何况还能顺带拐个人情出来，祝琇云原本就是希望沈清浅过来，现在让孩子主动邀请，还给孩子添了一份快乐。

人或许大多数都在矛盾中生活，祝琇云一方面对同性.感情没有完全接纳，一方面看到孩子开心，看到师妹渐渐向她敞开心扉，她心里又觉得值得。

唉，祝琇云现在且行且看，希望她的决定没错吧。

屠斐藏不住事，和祝琇云聊完，连澡都没洗就回房间给沈清浅打电话。

沈清浅自然也开心，她感动于屠斐的大胆和执着，更感谢师姐的开明和大度。

屠斐趴在床上乐得打滚，“姐姐姐姐，你过年来我家好不好？我们一起过年！”

“恩，我看看。”

“别看了，就来嘛。”

屠斐从未如此期待过年，脑子里忍不住勾勒过年她们在一起的幸福画面，“就这么定了，姐姐如果不回家，那就来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沈清浅听着对面小孩的碎碎念，她已经开始安排过年，她要做什么菜，她会怎么布置家里，她要带喜欢的人去哪里约会……沈清浅也不知怎么了，她一向讨厌被安排，此刻却是满心欢喜，她被小孩安排在未来的生活里，她们一起……一起这个词，太美好了。

屠斐琢磨过年行程，她趴在床上太舒服，一不留神睡着。

祝琇云今晚没瞧见孩子洗澡，她推开门，屠斐衣裤没脱，已经睡熟了。

祝琇云扯过被子替她盖上，屠斐翻身，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祝琇云弯起眉眼，孩子开心最重要，她该是没做错，是吧，老屠同志。

翌日，小年。

屠斐临出门前，被祝琇云塞了一块灶王糖，屠斐咬一口，“粘牙。”

祝琇云哭笑不得，“你今年这么实在，舔几口意思下。”

屠斐的小白牙差点被粘的张不开，灶王爷若是吃了糖，铁定张不开嘴说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