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二章 惊天双星

伯颂手中握着“乘风令”,就如同握着千斤巨石,感到沉重无比。

沉重,不是因为他心有惧意,而是因为他隐隐感觉到这支神秘出现的“乘风令”一定会给坐忘城带来又一次轩然大波,而带给坐忘城的究竟是祸是福,暂时却不得而知。

伯颂的几个亲卫一直追随着他一同出了南门,却在铁索桥前被他拦阻喝退了。他心想在城外已有坐忘城的五百精锐,而对方只是一驾马车孤身深入,若是自己再带上大帮随从,岂不可笑?

渐渐走进那辆马车时,伯颂感到他所走近的似乎不仅仅是一辆马车,而且还是在走近整个坐忘城未来的命运。

当他走至离马车只有数丈距离时,他站定了。

“伯颂在此,不知阁下有何见教?”伯颂道。

“请让其余的人走开,我可让你见我的真面目。”马车内传来那神秘人物的声音:“暂时我的容貌只能让你一人目睹。”

“我为什么要依你的话去做?”伯颂道。

“因为‘乘风令’,‘乘风令’如同城主亲临,你身为坐忘城尉将,不会不知这一点吧?”

伯颂沉默了片刻,终于向周围的坐忘城战士挥了挥手,道:“你们全退开。”

语气并不严厉,但却不容违抗。三十余人相视之余,只有策马退开,并且绕至马车侧后方。

“遇变虽惊,但总算不乱——你们倒未让我失望。在见我真面目之前,我先问一事:坐忘城城主是否已遭遇……不测?”

伯颂细辨对方语气,感到对方言语中颇有担忧之情,不由心中一动,暗忖道:“看来此人多半是城主旧友,所以他的手中才会有‘乘风令’。而他在听说坐忘城有重大变故后,才匆匆赶来。”

坐忘城四尉将及贝总管因感到殒城主被害必有重大内幕,所以殒城主遇害后,坐忘城一直试图将这一消息封锁,直到所有真相大白时,再解除这一禁令。但现在看来,此事仍是不可避免地传出坐忘城之外了。

伯颂略作犹豫后,脸带悲伤地道:“我家城主……的确已遭遇不测。”

“唉……”车内之人悲痛万分地一声长叹,声音低沉地道:“我……来迟了。”

那一声叹息中饱含了无限的伤感以及悲恸,绝对是真情的流露。

伯颂的伤感顿时也被再度勾起,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我之所以没有直接露面,并非故弄玄虚,而是有难言之隐。现在,我可以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了。”马车中的神秘人缓声道。

其声低缓,伯颂却浑身一震,如遭电击!

他极度吃惊地望着马车的车帘缓缓被掀起,神情复杂之极。

伯颂之所以神色变化如此剧烈,是因为车中神秘人物的声音突然变了,变成了一个他极为熟悉的声音!

同时,也是一个绝不应在此时此地出现的声音!

“我知道无论坐忘城中谁人见了我在此时出现,都会万分惊愕,所以我才不愿过早地让太多人看见我。我知道你是个心性憨厚之人,所以选择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你。”

说着,车内之人终于掀开了车厢前的帘子,显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伯颂的低声惊呼如同呻吟一般。

他整个人完全僵立当场!

与此同时,奉命退开的三十余名坐忘城战士一直对伯颂的安危放心不下,虽奉命退开,但他们仍密切留意着这边的每一点变化,随时准备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由此可见,城主的死已让坐忘城之人的心中有了难以挥去的阴影,

此刻伯颂的惊呼声及他那惊愕欲绝的神情都被三十余名坐忘城战士捕捉到了,当然,伯颂与马车内的人的对话也隐约落入了他们的耳中,但却因为不能听全,双方的话意又模糊含蓄、模棱两可,加上他们心神十分紧张,反倒未能听出什么。眼见伯颂反应异常,有好几个战士再也沉不住气,正待上前,这时却见伯颂向众人大声传令:“你们再退出十丈!”

众皆一怔。

头发花白的伯颂此刻就像着了魔一般,见众人一时未依令而行,立即显得十分急切地道:“依令而行,切勿延误!”

他的言行举止与平日的厚道笃实大相径庭,众人虽不明所以,但最终仍是依令而行,再退出十丈。

远远地可见伯颂继续与马车内的神秘人物交谈着什么,他们像是已有意压低了声音,加上相距更远了,众坐忘城战士再也不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只是由伯颂先是惊愕,而后是疑惑,最后越来越显恭敬的神情来看,可知那神秘人对伯颂、对坐忘城应无恶意,而且此人应颇具身分地位。

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渐渐落下。

这时,又有几队坐忘城战士向这边靠近,大概是因为见这辆马车出现后一直停在此地,只恐有什么意外,故相继赶来。

倏闻伯颂向众坐忘城战士振声呼道:“立即大开城门,护送车驾入城!”

此言一出,众战士莫不再度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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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聪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当南许许再度自里屋出来时,晏聪已在此屋等了一日一夜。所以,当南许许出现时,晏聪大有长吁一口气之感,他急忙道:“前辈已办妥了?”

说话的同时,他已发现南许许手中握有一画轴,心中顿时有底了。

果然,南许许点头道:“我已将死者未易容前的容貌绘出来了。”

奇怪的是,他像是没有察觉到晏聪迫切欲一睹真相的心情,竟没有立即将那画轴交与晏聪,而是显得有些迟缓地走到那张宽大得出奇的椅子前,将身子深深地埋入椅中,这才道:“死者在世人眼中,曾是什么身分?你又是如何得到死者的首级的?”

晏聪心头微微一震,一下子从方才的激动中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后,他便留意到南许许的神情有些异样,按理,以南许许对医术、毒术、易容术等诸多奇术的专注执着,在遇到极为高明的易容术后,费尽心思将易容者的本来面目设法探查出来时,必有大功告成的喜悦与激动,但此时在南许许的脸上却难以找到多少喜悦与激动。恰恰相反,南许许的脸色显得颇为凝重,神情若有所思。

晏聪心头暗暗吃惊,飞速转念之余,方道:“此人生前在世人眼中是一邪恶者,不过究竟是正是邪,其实未必就如世人所见到的表面现象一般——这也是家师让我设法查出此人在易容前的真实身分的原因。”

晏聪想到南许许自己就曾是一个被乐土各族派追杀的人,对正邪的看法显然会有异于常人,所以他说了这一番话。他的这一番话似乎起了作用,南许许半坐半卧着,沉默了好一阵子,不再对晏聪多加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