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气吞万里 第四章 逐鹿 第一百零一节 揭幕战

黑郁郁的天幕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无尽的连营和高耸的城墙就像两头对峙的巨兽，互不相让地瞪视着对方，随着一阵接一阵的号炮不断在营外城内鸣响，无论是什么都清楚这一场举世瞩目的大战终于要拉开序幕了。

无数个营门就像张开大嘴的怪兽不断地吐出一堆接一堆一对接一队的士兵，士兵们在军官的指令下开始阵营前列阵，无数个步兵方阵在很短时间内就集结完毕，灿烂的盔甲，耀眼的金戈，随着南风猎猎飞舞的旌旗，一股肃杀之气弥漫于整个北捷洛克平原大地上。

随着骑兵方阵向两翼展开，最后出场的也是最先要登场的自然是各种器械方阵。数十台多弓床弩车和巨型投石器在驮马和士兵的帮助下也开始按照攻击阵型摆开，它们将是发动第一波打击的主力，而随着床弩方阵和投石器方阵的前移，诸如攻城车、撞城车、活动云梯以及巢车、移动箭塔这一类第二波攻击器械也开始粉墨登场，他们在操作士兵的运作下将会与担任主攻任务的步兵方阵协同发起致命的攻城战，他们将决定这座城市的存亡。

千万只脚的踩下让大地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不断的调整步伐，步兵方阵随着向前推进的各种器械方阵开始展开，相互交错，而两翼的骑兵方阵也开始也开始拉长变换成更富有攻击性的锥状，就像蝎子的两支巨大鳌头，成钳形交替前进，在掩护着两翼步兵的同时，也对中线的步兵和器械方阵给予支持。

让人窒息的压抑越堆越厚，连居于双方后阵的指挥人员都已经感受到了战场上这种隐含血腥气息的杀气，这种凝铸一般的气氛一直到攻击方器械方阵缓缓推进到双方远程武器打击距离的边缘线地带才算打破。随着一阵激昂的战鼓声响起，从步兵方阵延伸过来的士兵们立即撑起了高高的皮幅，并迅速与移动投石器和床弩车一起向前移动，而此时来自城头的打击也终于轰然而至。

第一波的打击目标几乎无一例外的是遮挡着各种器械的保护皮幅，造型奇特的铁蒺藜飞落而下，带着巨大的惯性，几乎每一个落下的铁蒺藜都会立即将宽厚的保护皮幅撕裂开一个大口子，一个宽达数丈的皮幅，仅仅十来枚铁蒺藜就足以让它变得千疮百孔失去保护作用，而随之而来的自然是盆缸大小的石弹，巨大的惯性足以让一台床弩车只要落上两三枚石弹，便会变成一堆废墟，运气差的，也许一枚石弹击中要害，就会丧失攻击力。偶有不长眼的石弹或者铁蒺藜正中士兵们的身体，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就可以让士兵骨裂肉碎，飞溅的血沫四处抛洒，但此时已经无人关注这些，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段死亡距离才是唯一的想法。

不过攻击方显然也是早有准备，每当一个皮幅破裂，便会有备用皮幅跟上，但这毕竟无法与铺天盖地而下的蒺藜雨相比，而这中间的间隙时间也足以让防守方的远程武器有效的打击这些尚未进入攻击距离的对手。

这一段距离对于前行的西疆器械操作手们来说有如在地狱中行军，不但要防备雨点般落下的铁蒺藜和石弹，而且还需要加快速度通过这段路程，只有当进入攻击距离之后，自己也只有资格还以颜色。

飞落的石弹不时在地上砸起漫天的黄尘，偶有发挥超常的，甚至能够直接命中步兵方阵，刹那间两三条生命便化为一团肉饼，浓浓的血腥味儿开始在方阵中飘荡。

雷德紧随在总指挥梁崇信身后，快步前行，前方战局正烈，杀气阵阵扑面而来，他没有想到作为将近二十万大军的指挥官，梁崇信居然如此有这种指挥所前置观战的爱好，作为副总指挥，他当然责无旁贷的要紧跟在后面了。

能够担任禁卫军的指挥官，雷德当然清楚西疆在其中究竟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在禁卫军中沉浮了十几年，虽然出身贵族，但雷德始终未能赢得艾伦大公和兰蒙公爵他们的绝对信任，雷德并非贪恋这个兵团长的位置，只是觉得自己一生都屈从于副手有些不甘，但作为一名军人他也只能服从。不过这一切都因为西疆的强势介入而发生了改变，雷德承认巴林斯是一名合格的武将，但从政治层面上来看，雷德却不认为巴林斯能够胜任整个公国的禁卫军统帅，至少他在对大局形势的估测上缺乏准确的眼光。现在的捷洛克究竟是由谁来主导，他无法看清，也许他看清楚了，但却想行那徒劳无益之事，所以休修隐退仕也是必然的结果。

时局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要想以螳臂当车，那无疑是自寻毁灭。雷德一直认为安妮公主和李无锋的婚姻是一种最佳的结局，既满足了双方政治上的需要，同样也迎合了东大陆的大势所趋。

雷德一直有些担心梁崇信会让自己的禁卫军担当攻打凡林的第一波主力，本来于情于理作为捷洛克最具实力的一支军队，收复属于自己国家的领土，担纲主力是理所当然。但雷德却知道这第一波双方都是生力军，战斗一旦打响那定然是惨烈无比，捷洛克禁卫军虽然号称捷洛克最强的军队，但在实战经验上却远非像西疆第一军团这种身经百战的铁军所比。雷德很希望能够将禁卫军延后至第二波甚至第三波上阵，以便让自己这支禁卫军能够有一些时间来适应战斗气氛，尽快进入状态。

梁崇信的安排让雷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也让雷德队此人由衷的生出敬意。胸怀若谷，大将风范，这是雷德对梁崇信的评价，能够与这样的人成为战友同僚也是一种福分，也能够让自己学到很多。

“梁大人，看来敌人对咱们这边的进攻战术相当有研究啊，皮幅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敌人的铁蒺藜准备的相当充分。我们还有没有更好的手段来应对呢？”看见主帅聚精会神地举起千里镜观察着前方战况，雷德忍不住放下手中千里镜问道。

“呵呵，雷德将军，皮幅也不是什么新鲜玩艺儿，并不能出奇制胜。卡曼人对器械方面的重视程度并不亚于我们西疆，只是由于财政状况的限制，他们也许在这方面的投入花费不如我们。但这种生死之战，谁也不会再藏着掖着，该拿出来的使出来的都不会吝惜，咱们还是得做好打一场硬仗的思想准备，不过也是，若是麦利这般容易能够解决，那卡曼人何以在利伯亚诸国中称雄道寡？”梁崇信微微偏头，淡淡地道，“雷德将军，你的禁卫军也需要做好准备，明天就该看你们捷洛克方面的表现了，希望不要有坠于捷洛克人的威名。”